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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裡靜悄悄地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只有一隻“知了”,在枝葉茂密的老槐樹上,有氣無力地低聲鳴叫:“知了——知了——”
曹霑看了看十三齡住的北屋鎖著門,不由得不讓人想起明珠,多好的一個姑娘啊!會遭到那樣駭人聽聞的慘死,還有紫雨,一曲成仇,絕恩斷義!是人情惡?還是世情薄?只有姓曹的這麼壞?還是她們前生註定,命該如此?人有天定的命嗎?猛然間他覺得卿卿站在自己的面前,還是拿著點心喂自己的樣子,千般的嫵媚,萬種風流曹霑的心頭一緊,猶如大夢初醒,他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覺得腦子裡像一團亂麻。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不想了,越想越糊塗。可是思緒萬千,不想還不行,忽然兩句熟語跳入他的心房,自言自語地順口說出聲來:“‘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當先。’對!我寫小說的主旨,必須是先要斥淫妄!”
沒想到這說話的聲音讓陳姥姥聽見了:“誰在院裡說話哪?”
“噢,是我。”曹霑答應著走進陳姥姥的小東屋。看上去老太太不像是午睡未起,頭髮也是蓬蓬亂亂的:“陳姥姥,您怎麼啦?”
“唉,病了。”
“什麼病啊,請大夫瞧了沒有?”
“心口疼,老病了,瞧了,不礙事的。”
“紫雨哪?”
“送活兒去了。”
“那,齡哥呢?”
“走的時候跟我說了,上戲館子去了,晚上有活兒。想回家得過了子時,‘倒趕城’才能進正陽門哪。”
“我給您坐壺開水喝?”
“不用,不用。茶壺套裡有熱乎的。”陳姥姥說著,翻身兒坐了起來:“霑哥兒,您坐下,我跟您商量檔子事兒”
“是紫雨跟齡哥的喜事,對不對?”
“哎喲!——”陳姥姥一拍大腿:“到底是你們這有學問的人,我還沒說呢,您就知道啦!”
“人家倆人通了氣啦?”
“通!早就通了氣啦!”陳姥姥盤上腿兒,理了理花白的頭髮,滿臉的喜色,接著說:“我怎麼會知道呢?比方說吧,我們家不多見葷腥兒。除非是十三齡唱個雙出,多分點戲份兒,他買一包子燒羊雜碎跟三塊沙肝。雜碎打滷抻條面。三塊沙肝,紫雨先挾了一塊給了我。十三齡挾了一塊給紫雨,紫雨不要,兩個人推呀、讓啊!到後來,紫雨咬了一口才算罷休。您給斷斷這沙肝一案有什麼破綻?”
“有什麼破綻?這不是挺好嗎?”
“哎喲!你這墨水都白喝啦!”
“怎麼白喝了?”
“您想想,紫雨跟十三齡是誰跟誰呀?”
“這,是”
“是什麼?他(她)們二位是街坊。對不對?”
曹霑想了想:“對,是街坊。”
“著啊!那紫雨憑什麼,武馬長槍的先挾人家街坊一塊沙肝給我吃呢?”
“這這不是敬老嗎?”
“十三齡是我乾兒子,他為什麼不敬老,偏偏讓街坊敬我這個老?”
“那嘿!我都糊塗了。”
“一點都不糊塗!乾兒子買來好吃的,乾兒媳婦挾給幹婆婆先吃,這才叫敬老,情順理也順,這叫順情順理!”
“哎喲喂!”
“您先別嚷嚷,我再問問,一個姑娘家的,咬街坊小夥子筷子上的沙肝一口,剩下的讓人家小夥子吃了,這是怎麼碴兒?”
“哈”把個曹霑樂得前仰後合。
“您先別哈哈,還有哪。”陳姥姥往前挪了挪,故意壓低了聲音:“有一天夜裡,我都睡醒一覺兒了,一瞧紫雨沒挨屋。我下了地,推開一條門縫兒,往外這麼一瞧,嚇了我一大跳!”
“怎麼了?”
“我瞧見紫雨跟十三齡,兩個人坐在一塊堆兒,可怎麼是一個腦袋呀!”
“哈哈,哈哈”曹霑樂得直流眼淚,近年來他幾乎從來沒這麼笑過,為了這情同姐妹的紫雨終身有靠,為了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齡哥,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發自內心深處的,與其說曹霑是笑出來的眼淚,還不如說是曹霑哭出來的眼淚。
陳姥姥樂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兩個人才止住笑聲。曹霑下了土炕,理了理衣服,給陳姥姥請了個安:“陳姥姥我給您道喜啦!”
“喲!我有什麼喜呀?”
“您原來有個乾兒子,近來又添了個乾女兒,如今女兒要招個養老女婿,兒子又給您娶了一個兒媳婦!”
“哎喲!那不成雙喜臨門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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