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第2/4 頁)
乏四肢無力。她用力扶住一株樹幹,淚眼撲簌地望著雪芹遠去的背影,她在捫心自問,天下有多少像表哥這樣的可憐人?富家子弟,過的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日子,晴天霹靂一貧如洗,亡妻別子,蜇居深山孤身一人,我不去照顧他,還有誰呢?可是我,曾經流落煙花,淪為娼妓嫣梅想到這兒,她喊了一聲:“表哥!”以頭觸樹,嚎啕大哭!
晚霞抹紅了半邊天際,山巒起伏,紅楓片片,香山景色,遙遙可見。
雪芹實在感到疲倦,將行囊放在路邊,坐在上面意欲歇息歇息再走。突然,從雪芹背後跑來一匹白馬。這匹白馬驃肥肉厚,跑起來四蹄騰空,鬃尾亂乍。騎馬的人五十開外,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絡腮鬍子。身上穿著藍粗布褡褳,紫花布褲子,腳下一雙山東灑鞋。這人這馬,跟他這身打扮,看上去極不協調。馬快如飛,立時來到雪芹面前,他猛地勒住韁繩,白馬前蹄騰空,一聲長嘶,騎馬人上下仔細打量著雪芹,看得雪芹有點兒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一恭手:“這位爺,勞駕跟您打聽,黃葉村離這兒不遠了吧?”
那人並不回答雪芹的提問,他只是說:“請問先生尊姓?”
“在下賤姓曹,單字名霑,號雪芹。”
“曹寅曹大人你可知道?”
“那是家祖父。”
“曹曹老爺呢?”
“是家嚴。請問您是”
騎馬人一陣大笑:“哈後會或許有期。”只見他調轉馬頭,兩胯用力,那匹白馬風馳電掣疾行而去。
雪芹大惑不解:“這是個什麼人呢?”
雪芹揹著行囊,在鄂拜的陪同下,走進黃葉村。他們邊走鄂拜邊介紹:“雪芹兄,這就是黃葉村,過了石橋,就瞧見這棵老槐樹了。得,到了。您記住黑漆的門樓,三層臺階。”鄂拜說著遞給雪芹一把鑰匙,“我還有事兒,我就不進去了,今天晚上您先湊和一夜,明天我給您送點兒家用的東西來。”
“鄂拜兄”
“別價,您比我大,就叫我鄂拜,我表姐月朗法師在信裡言懇意切,我怎麼能扔下您不管呢。今兒個我是得跟您告假了。咱們明兒見,明兒見。”鄂拜恭手作別出村去了。
雪芹用鑰匙開啟鎖,推開街門往裡一看,院中荒草滿徑,一棵桃樹葉已落盡,樹上落著一隻烏鴉,一見有人進來,“啊啊”了兩聲,展翅飛去。雪芹自我解嘲地一笑:“您吉祥!”
鐐吊兒反扣著屋門。雪芹開啟鐐吊兒推開屋門,只見三間北屋兩明一暗,西牆下是一盤土炕。炕上有個三條腿兒的小炕桌兒,缺少的一條腿兒用三塊半頭磚墊著。門後邊有一口水缸,缸上鋦著好幾個大鋦子。除此之外,別無所有。裡間屋空空蕩蕩四壁皆空。
雪芹將行囊放在炕上,頭枕行囊仰面朝天躺了下來,順手從竹籃之中,抓起一個包子塞在嘴裡吃著。他吃完一個,還想再拿,但是忽然停住了手,站起來走到缸前,朝裡邊一看,缸裡還有點水。雪芹很高興,急忙解開行囊,取出筆墨紙硯,取水研墨,鋪紙揮筆寫下了三個大字“悼紅軒”。雪芹用包子皮的面合了水當漿糊,將三字橫額貼在西山牆上,然後合衣而臥,躺在橫額之下。
浮雲掩映著高天殘月,慘淡的月光時而照到雪芹的身上,時而照在雪芹的臉上,時而又被浮雲掩住。室內一片寂靜。良久,聽到雪芹嗚嗚飲泣,哽哽噎噎,抽抽搭搭
翌日,太陽已經老高了,雪芹猶自酣睡,是鄂拜的喊叫聲將其驚醒:“雪芹兄!雪芹兄!”
雪芹爬起來去開門,鄂拜借了一頭驢,馱來了交椅、水桶、糧米等等什物。雪芹幫他把東西都搬到屋裡。鄂拜把驢也拉進院裡拴在桃樹幹上。
雪芹有些奇怪:“您把驢牽進來幹什麼?我可不會養這東西。”
“這村全都是莊稼人,只有一位教書的張先生,他也在江寧住過,您閒來無事也好有個說說話的人哪,走,咱們去,我給你們引薦引薦。”
“好啊,您想的真周到,等我擦把臉。”
鄂拜引著雪芹來到張家給他們引薦:“這位是張老師,這位是曹先生。”
雪芹趕緊請安:“在下姓曹,名霑,號雪芹。”
張先生聽罷上前雙手抓住雪芹:“令尊大人可是江寧織造曹曹老爺?”
“對呀。”
“都不認識了,不認識了,我是張宜泉哪!”
“哎呀!大師兄!”雪芹還要行禮,卻被張宜泉抱住:“我們真像是在夢裡在夢裡!”感傷之淚遊目四顧。
雪芹也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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