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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楊羽柏享受寧靜的時刻,楊太太來了。她穿了套薄薄的春衫,臉上塗了厚厚的粉,腳下汲了兩隻木屐。
“先生,我來了。”她謙卑地九十度鞠躬,楊羽柏能清晰地看見她盤踞在頭髮上紅色絨花的金絲線。那是二十多年前,他買給她的。
“你不用這樣卑躬屈膝。”楊羽柏說。
“我想用我特殊的方式表達對先生的愛。”她的聲音柔媚,不像年近五十的人。但是,楊羽柏聽到耳裡,很不舒服。
“我討厭你鞠躬的姿勢。”楊羽柏很不客氣。
“我以為你喜歡。”
“那是從前。英子。”
“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楊太太異常激動。“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們不要再相互折磨了,忘記吧,忘記所謂的怨恨,怨恨,會讓你變得自私、狹隘、醜陋。”
“我還不夠自私、狹隘和醜陋嗎?二十年前我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啊!這二十幾年來,我一直在痛苦的深淵裡輾轉,我,我連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都不敢正面相對,我還能做什麼?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你可以做我的男人。”
“你的臉!你的臉一直在提醒我,告訴我,我是個作惡多端的罪人。”
“我的臉,是為了你犧牲的。”她衝動地拉過楊羽柏的手,讓他的手撫摸自己蒼白的面頰。“我的臉,一直努力地在幫你掩蓋事實的真相。不是嗎?”
“事實是無法掩蓋的。”楊羽柏抽回了自己的手。
“事實上,你已經十幾年沒有碰過我了,我是個女人!”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我是你的女人!”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楊羽柏冷淡地回應。
“那你證明給我看!”楊太太猛地把睡衣脫掉,她雖然青春已逝,但是過度的保養,使她的面板依舊光滑細膩。可是,在楊羽柏眼裡,白色毛孔裡總會溢位猩紅的血,很多年了,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他現在已經不能碰女人了。
他只要一看到女人的身體,他就會看見血,他唯恐自己會得神經分裂症。“我不需要用愛去證明對你的忠誠,我已經為你付出了人世間最慘痛的代價!你以為,我讓你寂寞孤獨的活著,是利用你的身體對你進行譴責和清算。你錯了,我不碰你,是怕自己傷害你。”
“你說得很動聽,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愛她!”
“不!”
“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她!是你殺了她!”
“不是的!”楊羽柏像困獸一樣紅了眼。
“我告訴你,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你夢寐以求的好訊息。她們沒有死!她們一直都活著!”楊太太的臉彷彿剎那間被撕裂了,露出極不協調的猙獰面目。
“你胡說!”楊羽柏咆哮。
“我看見他了。”
“他?他是誰?”
“你的另一個'兒子'。二十年來不斷帶給你夢魘的'兒子',那個你曾經告訴我已經死了的孩子。我看見他了,親眼目睹,我真不敢相信”
“不,不會的”
“沒有這樣逼真的畫面,活脫脫就是他父親!”
楊羽柏渾身癱軟地坐在了沙發上,他的額頭在冒汗。
“他們都活著,他們像地溝裡的老鼠,一直潛藏在陰暗的角落,等待時機,撕嚼我們的肉,痛飲我們的血,他們等了二十多年,你認為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你危言聳聽。”
“這個人必須死。”
“我們還不知道他是誰。”
“我這裡有他的名片,你要不相信我的話,自己親自去看看病。也許,能把頑疾給根除了。”
楊羽柏沒有了絲毫鬥志,他接過了英子手上的名片。
“還有一件東西,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楊太太不知什麼時候,手中拎起了一隻鞋子,當楊羽柏看見這隻鞋子的時候,臉色大變,倉皇至極,恐懼萬分。
那是一隻漂亮的水晶鞋。
“你記性很好,還認得此物。”
“你從哪裡得來得?”
“家裡的草坪上。”
“鬼使神差,鬼使神差。”楊羽柏喃喃自語。
“鬼蜮伎倆!是鬼蜮伎倆。”
“她來了?”楊羽柏的瞳孔幾乎要鼓爆了。
“應該是,'鬼'來了。”楊太太說的陰森又曖昧,她充滿鬼氣的眼睛裡閃著鬼火般的磷光。
第十章誤剪同心一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