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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青年”面前,我總是有一種不可名狀的自卑和壓力,我擔心過多的接觸會暴露我的無知和淺薄。每當她閡談論文學,從西方到中古,從詩詞歌賦到意識流小說的時候,我只有頻繁點頭故作深沉的份。她總以為我的緘默是學識淵博藏愚守拙的表現,而我卻一直沒有勇氣告訴她其實每一次和她的聊天都是我的文學啟蒙課。認識她之後我才深切地體會到《鹿鼎記》和小黃書是遠遠不夠的,於是我從圖書館借了好多書——但凡是舒展提過書名或作家名的都借下來。後來我終於明白《羊脂球》不是介紹羊的油脂做的球,終於瞭解“曾經滄海難為水”是用來悼念亡妻的而不能放到情書裡面•;•;•;•;•;•;我痛下決心要文學掃盲,直到有一天可以和她平起平坐談《百年孤獨》,談《生命不能承受之輕》,談《小時的地平線》時再去找她。
“老馬,幫你後面的女同學拿一下揹包!”隊伍經過我們面前時,我衝老馬喊道。舒展扭頭看了我一眼,露出吃力的笑容:“我——沒事——不用——”那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讓我難受極了,心臟也隨著她那急促的呼吸不規律地跳動著。老馬看看我又扭頭看看她,不由分說卸下她的揹包往前趕了。“哎,給我!”舒展倔強地搶了過來,跌跌撞撞地往前趕著。
“報告!”我鼓起勇氣跑到“黑塔”前面。“說!”他的視線始終牢牢地拴住跑步的隊伍,生怕一回頭他們就會偷懶一般。“我認為女同志不應該罰5圈。”“那是你的認為。”“黑塔”鄙夷地斜了我一眼,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戰場不分男女!”“問題是這不是戰場,況且《條令》規定男女的體能標準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我固執地站在他面前,底氣十足地反駁道。操場上出奇的安靜,除了嘩嘩譁跑步的,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心態各異地揣測著這個尷尬的結局該怎麼收場。黑塔扭過頭死死盯著我,臉上冷得似乎都能刮下霜來。我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副要殺就殺要剮就剮的表情。其實背上已經冒冷汗了。操!這個月估計是廢了,能撿條命回P大就是萬幸了。過了好長一會兒,黑塔衝跑步的吼了一嗓子:“女同志帶回!”然後轉過身指著我:“你——8圈。”
我緊了緊武裝帶攆上隊伍,這時舒展和另外幾個女孩相互攙著下來了,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慘白的臉上寫滿了複雜的表情。我衝她笑了笑大步向前趕去。8圈下來我的心臟像個榔頭一樣死命地敲打著胸腔,體內傳來轟轟的聲音就跟火車碾過枕木一樣。別人都回去了,只有班裡的兄弟沉默地等著我跑完全程,沉默地扶著幾近虛脫的我進了帳篷,大夥兒揹著揹包穿著鞋倒在地上就呼呼地睡了,幾分鐘後鼾聲又起,我也慢慢平靜下來昏昏睡去。大概一個小時後,哨聲又起,這次大家爬起來就跑,連鞋都不用穿。
那一天晚上拉了三次緊急集合,把我們折騰得罵孃的力氣都沒有了。第二天早上6:20起床。早操是沿著圍牆跑5圈(女生3圈),我感覺每跑一步腿肚子就跟抽筋一樣疼,最後是班裡兄弟連拖帶拽拉我跑完了全程。
回帳後大家方才想起一個問題:洗漱怎麼辦?放眼望去這地方連個水龍頭都不見,更別說洗漱間了。正當所有學員端著臉盆拿著牙具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門口來了一輛消防車。車停在操場中央後有一個幹部下來捏個喇叭喊道:“接水洗漱了。每人每天限量一水壺。”我們紛紛張著臭氣熏天的大嘴睜著滿是眼屎的眼睛呆在那裡。“咱們呆的這個地方,嚴重缺水。這一車水,是從幾十裡外的縣城裡拉的,除了洗漱之外,還要保障一日三餐和飲用,所以,每個人要格外珍惜!”那幹部看著我們面面相覷的樣子,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沉默片刻後,我們拿著水壺挨個接著,像接救命的湯藥一樣生怕漏了一滴。在這裡“節約用水”成了跟“珍惜生命”一樣的廢話。一壺水也就兩杯:一杯用來漱口,一杯用來沾溼毛巾擦臉,至於晚上洗腳,就去他媽的吧。我們收起洗面奶、香皂之類的懷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別無選擇地決定當一個月不折不扣的臭男人。只是那20多個女生就慘了,雖然她們的指標多一點點(每天半盆)但這也絕對解決不了問題,看看他們哭喪的表情就知道所謂的“男女平等”是一句多麼經不起考驗的話。
早餐除了饅頭、鹹菜竟然還有雞蛋。經過一晚上的摧殘,我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所以張口就吞下一饅頭,由於吃得太急,饅頭一下子噎在嗓子裡進退兩難,卡得我直翻白眼。豬頭見了死命地拍著我的後背總算把這玩意兒給拍下去了。我喘著粗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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