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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對王大而言,也實在是苦不堪言了。他每次出門,包括他站在豬肉攤前,總看見或聽見熟人們指指點點、小聲嘀咕著。他知道,那指點的物件,就是自己,而嘀咕的內容,便是自己的兒子。王大沒折了,花錢請了一個私塾老師教王伸漢唸書。一開始,王伸漢好像怪有興趣的,時不時地在王大的面前誦上一段書上的文字,可時間不長,王伸漢就覺得煩悶了。他對王大說:“唸書一點意思也沒有,還不如玩去。”王大勸道:“不念書,怎麼求取功名?”可憐天下父母心,王大像許許多多善良的中國人一樣,都把求學唸書看作是攀緣富貴的唯一途徑。但王伸漢卻不是這麼想。他當時雖然年紀還小,但他卻對父親說:“什麼功名不功名的?有錢就有功名。有錢就有一切!”這一番話,將王大聽得目瞪口呆。王大怔了半天才說:“兒呀,你念不成書,又哪來的錢?”兒子不以為然地道:“不念書就沒有錢了嗎?我下館子,上妓院,錢都從哪來?不是你賣肉掙的。你賣肉幾十年,又掙了多少錢?我只要豎豎拳頭,錢就送到我的腰包裡來了。”敢情,王伸漢從那個時候起,便悟徹了“強拳裡面出真理”的道理。王大對此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因為,兒子的話也不能說一點道理也沒有。他王大規規矩矩地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省吃儉用,也只攢下二百多兩銀子。而有些人,整天無所事事,卻腰纏萬貫、吆五喝六。這世道,王大再愚鈍,也多少看出了些眉目。不過,王大的心裡,卻總是希望兒子能多讀點詩書。王大以為,不管怎麼說,讀點書、識些字,總沒有什麼壞處。然而,王伸漢卻沒有這個耐性了。有一次,他沒有背出一段古文,私塾老師拿板子要抽他的手。他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奪過木板,將老師的手墊在桌子上,毫不憐惜地用板子將老師的手抽得腫起多高。就這樣,王伸漢的讀書生涯也就算結束了。王大實在無路可走了。他不忍心讓兒子像自己一樣,渾身血腥地賣一輩子肉,更何況,王大心裡清楚,以王伸漢的德性,他也不會甘於繼承父業。所以,在王伸漢二十歲的時候,王大花了二百兩銀子,幾乎是他所有的積蓄,給王伸漢在縣衙裡買了一個街役的差使。王大以為,不管怎麼說,在縣衙裡幹活,也算是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山陽縣很窮,能像王大這樣一下子拿出二百兩銀子來買通關節的,簡直是少之又少。王大的心願當然是很好的,而從某種角度上說,王伸漢這小子,也實在是沒有辜負父親的厚望。他走入縣衙門的第一天,就被當時的縣令一眼看中了。縣令走到他身邊,用臃腫的手指在他的身上又是摸又是捏,口中連連稱“好、太好了,太棒了!本縣恰恰缺少你這樣的人!”你道這位父母官為何如此滿意王伸漢?原來,這位縣令是一個特別喜歡以打人為樂的人。他總是嫌差役們用棍打人犯的時候下手太輕,沒什麼看頭,故而,見到王伸漢這樣一個身高馬大的傢伙,他能不由衷地高興?當天下午,這位父母官就從監牢裡提出一個拒不認罪的犯人,跪在了王伸漢的面前。父母官對王伸漢道:“這個人犯不肯認罪,你就打他幾棍玩玩吧。”一聽“玩”字,王伸漢就高興了。他本以為,堂堂正正的縣衙門,肯定是規規矩矩地,沒成想,連縣令大人也喜歡這麼打人玩。若說打人,豈不是王伸漢的專業?王伸漢朝手心裡很響地啐了一口唾沫,摩拳擦掌道:“老爺,不瞞您說,小的是最喜歡這種玩法的了。但不知,老爺是喜歡文玩還是武玩?”縣令一聽,頗覺有趣,彷彿是找到了一個知音。“文玩武玩之說,老爺還是第一次聽說。何為文玩?又何為武玩?”王伸漢道:“小的可以將這人犯打得皮綻肉飛,但卻不傷他骨頭,這叫文玩。小的又可以一棍下去,便將這人犯致殘,這謂之武玩。但不知老爺喜歡何種玩法?”縣令老爺捋著頷下的山羊鬍須,沉吟道:“若是文玩,有趣倒也有趣,只是耗費老爺我寶貴時間。而武玩,儘管有些匆促,卻看得實在、看得過癮。”王伸漢道:“如此說來,老爺是喜歡武玩了?”縣令老爺瞥了一眼跪著的人犯,拖長了聲音道:“然也。”王伸漢不再言語,屏住氣,憋足力,雙手掄開,只見那木棍在他的頭頂上劃出了一條漂亮的弧線,“嗚”地一聲,那木棍便實實在在地砸在了那口中連呼“冤枉”的人犯臀部上。也沒聽見什麼異樣的聲音,只有那人犯“哦”地一聲悶響,便什麼動靜也沒有了。縣令老爺急急地走過來,看也沒看那已然昏死過去的人犯一眼,匆匆問王伸漢道:“你這一棍,效果如何?”王伸漢面不紅、氣不喘,恭恭敬敬地回道:“老爺,小的這一根下去,那人犯的屁股早已打碎。”一個人的屁股有多少脂肪墊著?這一棍下去,如何能將屁股打碎?縣令老爺起初不信,然而找人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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