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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紛亂的鼓點,滿腔羞紅,她捂住臉,有些害羞地站起來,從戴衢亨的身邊走開。
迎頭闖進的李令仁差點和阿珠撞個正著。李令仁急問:“阿珠,我家老爺病症如何?不妨說來給我聽一聽。”阿珠一下子收去了臉上的紅暈,答道:“不礙事的,爹爹給的兩副藥都能用上派場,一個是清瘟解毒湯,有浙貝母、川鬱金、廣陳皮、化桔紅等中藥煎制而成,這一碗已經給戴老爺喝下去了,另一碗是由虎骨酒炮製的正氣湯,不能一次服下,須慢慢調養,估計不出十天,戴老爺就會康復如初。”“這,這,叫我老奴怎麼感激你爹呢?還有你,阿珠小姐,待老爺病好時,我一定讓老爺具備厚禮,前去探望你家老爹,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阿珠見李令仁一臉虔誠之態,心想,有這樣的家奴也算是一種安慰了,忙道:“別的沒有什麼了,每天,我都會來的,其它的由店東家告訴你。”說著急急地出了庭院。一陣冷風吹到阿珠的面上,她清醒了許多,剛才紛亂的思緒又趨於平靜。
這初春的小鎮也似乎剛從嚴冬的禁錮中蘇復過來,穿過鎮中的那條小河上飄著一縷縷霧氣在盤旋著上升,河邊的菜梗、爛葉以及枯萎的雜草隨水流蕩在兩邊,散發出一種腐酸味,阿珠和何柱打過招呼一個人慢慢地行走,儘管,何柱一再挽留,但阿珠還是不肯等戴衢亨醒來與他親自話別,她此時的心情或許就像這虎橋坊下的小河,剛剛解凍一樣,被禁錮十幾年的心扉恰如這潺潺的水流不知要流向何方?等待她的未來的命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結局?這偏僻的角落,這遲到的春天?
一個人本應享受到春日太陽的溫暖,可在阿珠看來,這道道發白的光芒像無數雙探視人心奧秘的賊眼,她不敢抬頭,拿眼瞅了瞅前方那熟知的來來往往的人群,平日裡,她那小巧而甜蜜的嘴唇怎麼也張不開,她害怕一旦開口說出話來,會破壞了她體內的生命柔和搏動,她的胸膛的呼吸起伏,她不清楚這是歡樂的顫抖,還是痛苦的顫抖。她低著頭慢慢地回走,昏頭昏腦地回到家裡
夢中的戴衢亨,似乎回到京城,回到燕山山脈下的各個村鎮,他立在河邊,望著永定河的潺潺流水、燕山峰巒上的朵朵白雲、偶爾展翅掠過碧藍天空的大雁,一陣陣發呆。冥冥之中,他似乎預感到朝中的老朋友一個個離他而去,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和淒涼油然而生。景物如此之美與心情的如此之壞形成巨大的反差,忽然,從天而降的一朵雲上飄飄走下一位仙子,她手持一小瓶淨水,用玉指輕輕地從瓶沾出一點,又輕輕地彈下,一聲清脆的聲音破空而來:戴衢亨,你不該為了一個女子作此庸人之志。戴衢亨張望著空空如也的碧空,仰面答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老爺,老爺!”一聲聲急促的呼喊,戴衢亨醒過來,兩眼炯炯有神,氣色由蒼白轉向酡紅,似乎剛喝幾口水酒,戴衢亨收回自己夢中奇想,見老僕人李令仁正用乾淨的毛巾替自己擦汗呢,忙道:“剛才那位阿珠姑娘呢?她是不是回去了?”李令仁道:“是的,老爺!她已經回去了。不過,奴才問過她,她說,你剛才喝的藥是清火解毒的,而明晨喝的是祛邪扶正的。這不,老爺在熟睡的時候,奴才見老爺滿臉流汗,汗氣騰騰,就知道老爺的病毒全好了。說起阿珠真是不錯,她爹爹有些犟脾氣,可她倒是位溫柔的好女子。她還說明天還來複診一下。”
戴衢亨點了點頭說:“好了!難得我命中有此福分,落難此地竟能遇上這樣一位奇女子。病好以後,一定要登門拜訪,一併致謝。”“那是,那是,阿珠可是連銀子絲毫也沒收下,還親自給您喂藥,”戴衢亨感嘆道:“回京城傳音的回來沒有?你那還有多少銀兩?不然怎麼致謝呢?”
李令仁一聽也洩了氣,但忽然間又來了精神:“我看店主倒是不錯,向他借些銀兩,日後加倍歸還就是了。”正說間,何柱慌忙跑進來,看到戴衢亨,“卟嗵”一聲跪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戴大人,戴大人”兩聲喊叫過後竟一時痰湧上來,說不出話來,戴衢亨道:“什麼事?快快說來,快快說來,李令仁快端碗水來。”李令仁剛一轉身,何柱突然放聲大哭,“戴大人,你可要為陳老太醫報仇啊。”
戴衢亨一聽,連忙披衣下床,扶起何柱,連聲問道:“你別急,慢慢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此時,天空正翻騰著陣陣烏雲,一聲春雷原本應該催開萬物,不想在此時此刻卻下起令人揪心的淫雨。戴衢亨令李令仁帶幾個親兵列在門口。功夫不大,靠靠的細雨就落下來。風沙呼嘯著衝開房門。戴衢亨眼見何柱慢慢緩過勁來,便道:“發生了什麼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