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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少女性歷史學家由家庭史研究轉向婦女史和社會性別研究。儘管一些人仍然聚焦在家庭背景中的女性,還有許多人對講述追求政治和經濟平等的現代鬥爭更感興趣。
在這些大趨勢下,1980年以後,美國的中國古代史學家開始對女性話題更感興趣就不奇怪了。但是西方婦女史和家庭史主要著作的出現不是惟一的促成因素。可能同樣重要的是重新評價中國現代社會性別體系的書籍大量出現。1979年以後,中國開始向西方學者開放使這成為可能。這些書譴責中國革命在實現它的目標時的失敗。它再三陳述的目標是把中國女性從從屬地位中解放出來。這些書的作者全是女性。在她們討論革命的原始目標之前,一般會以複述在傳統時期女性命運極其晦暗的老調子為開頭。作為一位中國古代史學家,這些書的顯著成功向我提出了挑戰,因為我嘗試呈現一幅更復雜微妙的早期女性地位的畫面。我不能接受這樣隱含的前提: 中國的家庭無緣無故地被撇在歷史之外,不受國家、經濟、宗教或文化的發展的影響。
於是,寫《內闈》時在我的心中有兩種讀者。一種是美國的研究現代中國的學生和學者。他們已經閱讀了當時中國關於女性的書籍。我想讓他們意識到,設想過去的女性僅僅是犧牲品並不能使他們對女性產生任何好處。另一種讀者是美國的中國史學生和學者。宋代的社會史、文化史和經濟史研究已經得到相當的發展。在印刷、商品化、移民和地方士人方面,在學校、考試和科舉制方面,在思想領袖如程頤、朱熹、陳亮、葉適等方面,在黨爭諸如范仲淹、司馬光、歐陽修、王安石、蘇軾等重要人物的身世方面,學者的著述已經很多。我想向他們顯示,他們不必把女性撇在他們講述的關於宋代的故事之外。我有證據提醒他們注意,他們所寫的這些男人還有母親、妻子、姐妹和女兒,也可以說明大多數宋代社會、文化和經濟的發展對女性的生活產生了影響。
第一部分:目錄序言 1
伊沛霞
獻給我的姐妹瑪麗·安德森、芭芭拉·博伊爾斯序言Ⅸ
“宋代是前所未有的變化的時代,”伊沛霞寫道,“漫長的中國歷史中的一個轉折點。”婦女被視為在變化的範圍以外或與歷史發展無關的時代距今並不遙遠。受法律和習俗的限制,很難在重大事件的公開舞臺上看到婦女生活的展現,同時,受先入為主、永久不變的妻子、母親、女兒角色內涵的影響,女人的生活被認為在追求物種的延續上有重要意義,但在歷史發展中並不重要。《內闈》批駁了這一傳統的歷史觀念,把1000年前宋代社會法律和文化生活複雜的結構定位為充滿掙扎、競爭和努力的領域,婦女參與了自身生活於其中的社會和歷史的程序。宋代婦女的生活往往與法律約束不合,在伊沛霞筆下重新表現為追求著當代歷史所謂“終極”目標中的自由和參與。在伊沛霞看來,婦女在宋朝歷史大戲劇裡扮演了特定的甚至於長期的角色,但是,哪怕這個世界似乎構築了她們的弱勢,她們還是其中非凡的即興表演者。
宋朝婦女特定的角色是妻子,為此她們以長輩的行為為參考,學習有用的持家技能,還有個人方面的——我們甚至可以說是性方面的——使她們顯得有魅力的修養。展示魅力的花樣越來越多,包括令人劇痛的纏足,它被有身份的女人從女藝人和妓女那兒借來,用來和她們爭奪丈夫的寵愛。一旦結婚,女人的作用主要在於為丈夫的家庭服務,對於妻子而言,出嫁並不是建立自己的家庭而是加入一個父系的家族體系並移居到他家的居住區。祭祀丈夫家族已逝的祖先和照顧丈夫的妾的子女,就如同撫養自己的孩子一樣,都是妻子的職責。法律、宗教、倫理,或高或低層次的文化都在塑造一個女人在婚姻中的角色形象,並讓這個形象高度固定化。歷史上偉大男人的故事經常講述他們與對手及其軍隊面對面的搏鬥。宋代婦女(大多無名無姓)卻經常面對有限的環境、經典的規定、職責義務和社會的苛求並進行鬥爭;伊沛霞從這種直面對抗的結果裡看到這些婦女成為歷史性的角色,從而獲得歷史性位置。
宋代婦女利用嫁妝制度、離婚法、再婚權和其他許多社會慣例為自己和孩子的利益採取行動。另外,按照模範的妻子、兒媳的標準行動的女人得到認可和身份,而不這樣做的女人只能得到恥辱或遺忘。把孩子養大成人,使他們成功並且孝敬,忠誠的女人能確保自己的生活達到舒適的標準,甚至於在年老以後仍受人尊敬。婦女甚至致力於文學,這不僅表現在她們督促兒子走上通向科舉考試的艱鉅的道路(這可以確保他們在官僚機構裡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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