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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李星漢的眉毛皺起來,仔細地上下打量趙天霸。永曆天子逃入雲南後隨行的衛士很少,孫可望主政時為了確保永曆這個傀儡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就選了一批西營的官兵充當錦衣衛這個重要的職務。後來晉王李定國打回昆明,轟走了孫可望,雖然御前禁衛由永曆自選,但錦衣衛的人還是都出身西營。李星漢想到這裡便問道:“你是晉藩的人嗎?”
“晉王也是為朝廷效力,晉藩的人也都為朝廷效力。”趙天霸不鹹不淡地答道。
“你們這些西賊不是應該在雲南嗎?雲南不是在激戰嗎?怎麼逃到我們四川來了?”剛才聽周開荒介紹了譚弘的情況,李星漢明白形勢險惡,就動了同舟共濟的念頭。不過一聽說趙天霸是西營出身頓時他又激動起來了,如果說四川明軍嫡系和闖軍只是互相看不順眼的話,那和西營則是不共戴天。
這幾年抗清的各方軍隊都站在永曆的旗號下,但西營在雲南控制永曆朝廷,西營無論孫可望還是李定國都沒有給過舊曰的明廷川軍一顆糧食或是一個銅板的軍餉,也不曾稱讚過一句好話;同樣舊川軍也從不配合西營行動,西營的劉文秀無論是反攻漢中還是經營建昌,舊川軍都絕不助一指之力。文安之有辦法讓川軍和闖營餘部配合行動,但就是永曆朝廷也做不到讓川軍和西營並肩作戰。
李星漢說著就朝著趙天霸躍過來,一伸手臂就揪住後者的衣領:“你這個懦夫叛賊,為何不在雲南保護天子?”
趙天霸雙手上抬,捉住對方手腕同時用力,想將對方的手掰開。但李星漢的手勁比趙天霸想象的要大,他一掙竟然沒有得手。趙天霸怒氣上湧,施展開搏擊之術就要給對方一個教訓,此時李星漢也察覺到對方的拳腳功夫似乎了得,就鬆開趙天霸的衣領開始對打。
一轉眼的工夫,鄧名就目瞪口呆地看到兩個明軍軍官你來我往打作一團,等被周開荒拉開的時候,李星漢眼眶烏黑,趙天霸臉上也是多處青紫。
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看見鄧名走到身旁似乎想說什麼,趙天霸沒好氣地搶先說道:“先生放心,值此關頭,我不會和這個沒腦子的蠢貨一般見識。”
此時李星漢也正在擦拭流血的傷口,見趙天霸這個西賊對鄧名這般客氣,他不由得仔細地看了看鄧名。本來他覺得這個人多半是袁宗第的師爺之流,但是趙天霸的舉動讓他有些狐疑,不禁擔憂這也是西營的人。因為不打算承闖營的情,所以李星漢把救命之恩計在鄧名一個人頭上,但是如果對方是西營的人,那他李星漢豈不是要承一個西賊的情了嗎?
“你們晉藩的人為什麼要到雲南來?”李星漢又想起剛才那個問題。川軍上下從來都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西營的用心,再看看周開荒這個闖賊餘孽,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從李星漢心中升起,他顫聲問道:“難道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叛賊,要拋棄天子、又一次地背叛朝廷了嗎?”
這一次把周開荒他們也罵進去了,袁宗第部的人聞言都是大怒:“你們狗官兵才是喪盡天良,渝城城下到底是哪路野狗背叛了朝廷?”
話一出口李星漢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他是被怒氣衝昏了頭腦才脫口而出,但被叛賊當面罵做野狗還是不成的,譚部計程車兵立刻反唇相譏。
“你們這群孬種!大概是沒見過英雄好漢!”周開荒身後的人見佔不到便宜,就把手中的木棍又舉起來了。
“倒要看看誰是英雄好漢,誰是狗熊孬種!”李星漢身旁的人也毫不示弱,揚起了手中的大棒。
眼前的這一切讓鄧名覺得不可思議——還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自己人就要開始火併了!
作為幾百年後的人,以前每當讀到這段歷史的時候,鄧名自然而然地把明軍嫡系、闖營和西營看作是一個陣營,因為他們同樣在明朝旗幟下戰鬥、而且都是漢人。但在周開荒、趙天霸和李星漢心中則完全不是這樣,他們的父兄互相殺戮了十幾年,彼此手上都滿是對方的血債,小時候就從長輩口中聽到過對方許多殘忍獸行,他們之間的仇恨不但深重而且不斷地累加,比起和清軍的血海深仇恐怕也差不了太多。在這個時代,除了鄧名一個孤零零的人外,沒有任何一個闖營餘部、西營餘部或是明軍嫡系會認為對方是“自己人”。
鄧名總覺得周開荒的姓子急燥,而趙天霸心細,考慮事情更周到,有時周開荒衝動後者還會勸阻他,可現在趙天霸一聲不吭地去拔腰刀,對面的李星漢也二話不說地拔劍在手,眼看一場火併就近在眼前。
“你們要砍要殺也不挑時候嗎?”跳出來的居然是周開荒,他先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