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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把都府的人都殺光了,沒死的也都跑光了,官兵和西賊就開始爭奪嘉定州,官兵徵兵徵糧,西賊也拉丁搜糧,老百姓不繳糧食,西賊要殺官兵也要殺。無論是西賊還是官兵,誰都沒本事把另一派打跑,所以百姓就要被兩邊來回殺,當時三江上每天都有浮屍從大佛前漂過,曰夜不休。沒辦法,百姓就翻山越嶺來到這行都司逃難。”
指著鄧名剛才看到的那些零散田地,嚮導告訴他:“本來這裡沒有莊稼地,都是從都府和嘉定州逃難來的百姓到了這裡以後開墾出來的。”
鄧名看到田地裡並沒有人耕種,嚮導給他解釋了這個疑問,一看到有軍人模樣的人經過,百姓就會逃到山林裡躲起來,這都是過去在成都和嘉定州磨鍊出來的,凡是沒養成這個習慣的人,不是被徵糧隊殺了就是被路過的軍隊當夫子拉走了。經常有那些孤兒寡母在親人屍體旁痛哭,類似“某家的丈夫早上告別妻兒出去種地,接著就音信全無”的事情也反覆發生,聽得多了,耳朵磨起了繭子,再遲鈍的百姓也都變得和野兔一樣的機警。
“還有很多百姓向西翻過大雪山,一直去了那邊。”這個嚮導的話很多,問一句他能答十句,他指著更遠的西部山區,那裡是川邊、藏邊的高原地區:“最近幾年回來了一些人,幸虧行都司這裡實在是太窮了,西賊和官兵都提不起精神到這裡打死打活,百姓們看官兵和西賊沒殺過來,一些逃走的人就先後回來了。”
這個越西關的烽火臺看守人屬於川軍,也就是他口中的官兵,不過在他的言談中從沒有流露出對川軍的絲毫尊敬。李星漢的臉色陰沉,顯然對這個川軍同僚把官兵和西賊相提並論很不滿,不過鄧名已經幾次悄悄提醒他不要對這個嚮導發作。
“行都司的駐軍,平曰和這些百姓的關係怎麼樣?”鄧名覺得他們應該會互相照應,比如這個嚮導看守烽火臺是為了混碗飯吃,不是李星漢那種世襲的軍人。
“我們以前是從川西逃難過來的,老百姓對我們還好一點,但也防備著我們。行都司這裡不少戶人家已經是寡婦頂門了,她們的男人不是被殺了就是抓丁抓走了——估計也死在外面了,屍骨有沒有地方掩埋都不知道。這些寡婦辛苦養著孩子,更像防狼一樣提防著,生怕把她們半大的孩子又抓丁抓走了。”
據嚮導說,上次劉文秀有意經營建昌,訊息傳出,把這裡的百姓嚇得不輕,以為又要開大戰了。不是以前有人翻山去過川邊、藏邊嗎?百姓們扶老攜幼互相照應著,由那些從西邊回來的人當嚮導,翻山越嶺逃離了行都司。過了一年看看沒什麼動靜才又陸續回來。
嚮導的話讓鄧名無言以對,半響後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也好,韃子說不定會進犯建昌,韃子非常兇殘,鄉親們多個心眼總是好的。”
“韃子啊,很兇殘麼?”嚮導沒有見過清兵。
“是啊。”鄧名答道,隨便講了幾個例子,比如清兵在江南的暴x行以及在廣東的屠殺。
“嗯,不過在四川,韃子是比不上官兵和西賊了。”嚮導並不懷疑鄧名講的故事,但他聽完後給出了這樣的論斷。
“怎麼會?”就鄧名所知,清兵在四川一樣地兇殘,記得有人說過,清兵攻入成都後把最後還活著的人又洗了一遍。
“因為四川已經沒人了。別的地方可能是韃子最兇殘,但在四川論起來,官兵要數第一,西賊數第二。”這個嚮導顯然沒有多少身為官兵的自覺:“四川的百姓只有三條路,當了官兵要被西賊殺,當了西賊要被官兵殺,或是什麼也不當會被官兵和西賊一起殺。現在四川沒多少百姓了,韃子就算把剩下的人都殺光也別想追上官兵了嗯,要說西賊的老二位置或許韃子還能追上。”
鄧名有些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李星漢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嚮導的後背,都快噴出火來了。而周開荒的臉上則帶著一種想笑但不好意思笑出來的幸災樂禍之色。
越過雪山後,鄧名知道再向前就是瀘沽,距離建昌已經不遠,就讓越西關的嚮導返回駐地。鄧名從懷裡掏出一小塊銀子和一口袋鹽,遞給他做報酬:“辛苦你了。”
“謝謝鄧先生。”那個嚮導隨手把銀子揣進了懷裡,拿到鹽袋子後,忍不住輕輕掂了掂袋子的分量,他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連忙把袋子收了起來。嚮導還不知道,鄧名給他的是大昌出產的上好雪花石鹽。
鄧名就要帶著衛士繼續趕路,那個嚮導望著鄧名的身影,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跑到鄧名的馬前,猛地跪倒在地,咚咚咚就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你這是做什麼?”鄧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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