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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將軍對戰陣一無所知,下官知道全然指望不上他,為了總督大人和渝城的安全,下官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又何懼惹孫將軍不快?”高明瞻又是一通慷慨陳詞,讓李國英感嘆不已。
過了沒有多久,趙良棟統帥的軍隊就陸續抵達渝城。清軍一邊重新封鎖嘉陵江,修復被明軍破壞的設施,一邊派船去接山西綠營。
現在這些跟著李國英突圍的山西綠營狼狽不堪,原來隨身攜帶的武器在山裡丟了個七七八八,士兵也少了一半,沒有被疫病擊倒的山西綠營兵大都精疲力竭,坐上船隻後一個個三分似人,七分似鬼。不過總算是苦盡甘來,想到自己能夠逃出生天而沒有死在忠縣那個絕境裡,這些山西人還是紛紛大聲地感謝菩薩保佑。所有的人都很清楚,這種無後方的逃竄兇險無比,能夠留一條命就是祖先積德。
“多虧了王帥他們啊。”死裡逃生的山西將領和軍官們知道除了菩薩和祖先外,王明德更是再生的父母,如果不是甘陝綠營控制住亂兵,沒讓明軍在第一時間發現突圍行動,那大家肯定會被堵截追擊。後面的山路雖然走得艱苦,但明軍一直沒來追擊,肯定也是被王明德他們拼死拖住了。
想起凶多吉少的王明德、胡文科他們,不少山西將領都快熱淚盈眶了,至於那些捨己為人的滿洲太君,綠營的感激更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要是滿洲大兵跟著一起跑,他們僅有的一點馬匹和糧食也肯定要交出去,不割自己的肉供滿洲太君充飢就不錯了。
張勇聽了這些感慨後哼了一聲,目光兇狠,一言不發。後來聽見山西人還在喋喋不休地稱讚王明德他們,對他們的遭遇牽腸掛肚,忍無可忍的張勇就下船去找老兄弟趙良棟去了。
此時在渝城,李國英正在和高明瞻商量如何向朝廷報告這次的失敗。
因為李國英發起的這次大規模進攻,鄧名對渝城的威脅有了全新的評估,更生出了必須攻下渝城的念頭來。但李國英的觀感和鄧名完全不同,他不知道明軍一度異常緊張,他只看到袁宗第的實力強勁,鄧名遊刃有餘——侵入嘉陵江後不費一弓一矢就退兵這件事,也讓李國英懷疑鄧名另有圖謀;而且李國英還知道一些鄧名不瞭解的情況,那就是趙良棟和王進寶帶來的甘陝綠營還肩負著防備西北方向的任務,不能曠曰持久地呆在渝城,遲早要調回去填補空缺。如果不是孫思克擅自修改李國英的計劃,這些甘陝兵不會才到;而如果不是渝城現在岌岌可危,李國英說不定就要讓他們打道回府,而不是繼續向渝城進發了。
“我們完全無法與鄧賊在長江上爭鋒,這仗根本沒法打。袁宗第現在也不是輕易就能夠拿下的了。”李國英痛感渝城變得全然無用,這次戰敗損失的民夫對陝西、山西來說尚在可承受範圍內,自從把民夫們拉來以後,李國英就沒打算讓他們再回去。但幾萬人一下子損失個精光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如果要在渝城維持大軍,勢必要再次從後方徵召無甲兵,那就可能會對後方造成惡劣的影響。當初山西把幾萬民夫派給渝城時,也絕對不會想到才用了這麼短短的時間就耗盡了,而是以為足夠渝城幾年所需。
勞師動眾,還損失慘重,李國英覺得應該將渝城放棄。但高明瞻卻不這麼想,首先他是四川巡撫,如果李國英退回保寧並且親自坐鎮,那高明瞻的職務還有何價值?若是渝城不丟,朝廷那邊說不定還能糊弄一番,就算朝廷知道這又是一場慘敗,但為了維持威勢也會考慮從輕處理,甚至幫助渝城掩蓋損失;反過來,假如渝城丟失,那就是幾年來清軍首次大規模戰略收縮,足以讓天下側目。到時候朝廷不但不能掩蓋,反倒很可能會為了振作人心而追究責任。
之前鄧名兵臨城下的時候,高明瞻還覺得有機會把責任推給李國英,自己可能靠獨守孤城混過去。但現在李國英平安無恙還重新掌握了內外大權,高明瞻就是想推卸責任或是宣傳自己的功績也隔了一層——怎麼看,高明瞻這個可有可無的四川巡撫都是當替罪羊的大熱門,就是李國英都未必肯保他。
高明瞻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但李國英也能猜到他擔心會被問罪。
無論孫思克怎麼胡來,他在朝中有靠山,都不可能承擔罪責,李國英也不會說他什麼壞話。而高明瞻這次表現得非常出色,稱得上是力挽狂瀾,李國英覺得如果高明瞻倒黴那實在太不公平了,更不用說這還是個對他忠心耿耿的老部下。
因此一時間李國英也有些遲疑不決,擱在以往,他既然決心撤退就不會因為高明瞻的勸阻而動搖,但現在他還是不能不考慮這個保衛渝城的大功臣的感情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