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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成了富商,所以在明末鉅變的時候他能夠把南安的家人統統接出來,逃亡馬尼拉。
二十年一晃就過去了,無論對清廷當初有什麼觀感,苑海濱始終惦記著回家鄉看看。而因為鄧名的緣故,福建的禁海令實際上也名存實亡,三年前苑海濱返回了一趟老家,還帶回了一筆銀錢,想為家鄉修一條路,或是建一座橋,或是贊助個私塾——數百年來有點積蓄的僑商總是這樣報效家鄉,或許以後幾百年後還會如此。
因為苑海濱是帶著錢回去的,所以耿藩委任的南安官吏也滿面笑容地出來迎接,代表全體鄉親感謝苑海濱的捐助,還表示要給他的故居上一塊牌匾。苑海濱聞言大驚失色,急忙阻止:“萬萬不可,要是鄉親們都知道小老兒給家鄉捐銀子了,那將來就可能傳到海外去,要是被紅夷知道小老兒這麼有錢,那全家就要遭殃了。”
根據幾百年來的經驗,福建的僑商明白捐助家鄉一定要低調、再低調,因為土人、荷蘭人和西班牙人對華人都滿懷嫉妒和痛恨,他們嫉妒華人的財富,因為離不開華人而痛恨。華人使得馬尼拉和巴達維亞更加繁榮,週期姓地掠奪華人也是馬尼拉和巴達維亞的一貫政策,因為這樣可以讓華人掙扎在貧困線上,迫使華人去更努力地經營、繁榮當地的經濟,積蓄財富等待下一次的收割。
如果被馬尼拉或是巴達維亞知道苑海濱居然有錢捐助家鄉了,那他肯定要倒大黴了,而苑海濱也很清楚,家鄉的官府是幫不了他的。自古以來官府從來就沒幫過僑民,如果僑民不能自己設法逃回來,那官府也振振有詞,僑民曾經被懷疑過是方國珍餘黨,曾經被認為背離仁慈君父的逆子;估計現在官府也會在冷眼旁觀之餘把僑民說成是大明同情者,或是對大清君父沒有盡到赤子義務的棄民,被紅夷和土人殺也是活該。
“我知道你們不會管我的,我也沒有指望你們管,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在苑海濱拒絕福清官府的牌匾時,他就在心裡暗暗想著:“萬曆皇帝最後也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當初信了皇上的人遭到了更殘酷的屠滅——好像只有國姓爺一個人,只有他真的說到做到,因為紅夷殺害臺灣的福建人而出兵和紅夷開戰,把臺灣的紅夷趕走了,不過國姓爺已經去世了,國姓爺已經不在了。”
今天站在隊伍前等待皇明丞相訓話時,苑海濱又一次暗暗慶幸自己當初明智地沒有接受耿藩的匾額,不然這說不定又是一樁罪名,會被明軍當做敵人拿下。想到這裡的時候,苑海濱還是有些心虛,看到鄧名在衛士的簇擁下向他們走過來時,苑海濱感到脊樑骨開始發涼,生怕對方一開口就點破了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家鄉修橋鋪路的往事,然後喝令左右把自己拿下問罪。
“皇明的官府,從來就是一個極不負責的官府。”鄧名開始了他的發言:“無論是對海外的僑民,還是對國內的子民;官府對內極力搜刮民脂民膏,對外責備僑民對朝廷不夠赤膽忠心,而無論是子民需要官府賑濟或是僑民需要官府保護時,官府都會變得非常慳吝——如果皇明的官府不是這樣冷血、殘忍,中國也不會有這場大亂。皇明就是亡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只是可嘆無數百姓因為官府的緣故而遭到大難。”
在場的僑民聽眾都鴉雀無聲,苑海濱回憶了一下,沒錯,前面站著的是皇明的丞相,也是十幾年來明軍最著名的統帥。
“以前皇明的官府既卑鄙又怯懦,當百姓因為苛捐雜稅而求生無路時,內地只有逃荒,沿海只能背井離鄉,而官府不反思自己的行為,反而竭力阻撓百姓逃荒或是出海。當流民開始反抗後,官府更會橫加指責,說哪怕是官員做的有那麼一點點不妥,流民也應該呆在家裡餓死,而不是逃荒——為了要自己活下去,就要吃甚至搶劫其他百姓的糧食,這實在太可惡了,所以官府可以不賑濟、可以不免稅,但流民若是敢不自行在家而是而是選擇逃荒就要都殺光,而且殺得理直氣壯。若是沿海百姓活不下去跑海,那被土人殺了官府也拍手叫好,誰叫你們不老老實實在國內納皇糧服徭役?死了也是報應。”
滿場寂靜無聲,鄧名深吸了一口氣:“皇明以往的做法是錯的,而帝國決心改正,帝國四川書院的陳祭酒宣告,對吃不上飯的人講道德是最大的不道德。因為我們是人,人心是肉長的而不是鐵石,所以飢餓會讓我們痛苦,看到兒女活活餓死更會讓我們痛不欲生,為了讓兒女能夠活下去,我們會去殺人放火,我們寧可剝奪別人的生命也要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這也將是帝國未來施政秉承的理念,我們絕不讓百姓承擔將會導致他們捱餓,讓他們子女倒斃的賦稅,帝國政斧也會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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