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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都很清楚我找你們來做什麼,就是為了濰縣破城後的軍紀問題。”鄧名開門見山地表明態度:“我已經和夏舉人說過,我對濰縣周圍的義軍完全沒有控制力,而我需要的是迅速席捲膠東,至於膠東的民生,說實話只是一念之仁。”
眼看到場的縉紳就要開始歌功頌德,鄧名立刻舉手阻止了他們:“可一念之仁不能持久,如果濰縣遲遲不能破城,那對我的通盤大計會有很大的影響,到時我也就管不了很多了,畢竟要是我戰敗了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光靠仁慈可是坐不了天下的。”
在場的眾人都是讀書人,見識也都比較廣,無人不知鄧名說的是大實話,而且看起來保國公雖然年輕,但卻不吃吹捧那一套,而是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這也不奇怪,若鄧名真是個天真無知的少年郎,這些縉紳倒該奇怪他怎麼能在幾年內拉出一支能和不可一世的清廷正面抗衡的大軍了。
“不知道小人們能為國公做什麼?”夏捷帶頭問道,鄧名肯定不會閒的無聊就為了召集他們來顯示一下他的冷酷的,因此夏捷猜測鄧名可能是需要軍餉或是軍糧,甚至可能需要一些壯丁從軍。今天來參加鄧名會議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被包圍的濰縣中的很多商行也都是他們的產業或是掛在他們的名下,如果鄧名的要求他們都滿足不了,那恐怕也沒有人能滿足了——鄧名有守信的美名,即使是與他敵對清廷督撫,在這個問題上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因此夏捷等人還是打算信任保國公的保證的。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對濰縣周圍的義軍沒有控制力麼?”鄧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
周圍的人誰敢在這個問題上瞎猜?都一起搖頭表示不知。
“第一,我不負責他們的軍餉;第二,我不給他們提供糧草。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給他們武器也給早了,導致現在他們沒有什麼求得到我了。如果我一月一發軍餉和軍糧,我絕對可以拉攏其中大部分人,要是那個頭目打算和我對著幹,他手下的人貪圖糧餉都未必會跟著他走。”鄧名坦率地承認了錯誤:“但讓我花錢在山東養兵,我也不願意,諸君都知道我要在四川,在長江沿岸和清廷進行生死大戰,我手裡沒有閒錢和餘糧。最後還有第三點,那就是我沒有足夠的人手,義軍的軍官都不是我任命的,我不給他們發錢糧也不好任命罷免,所以沒人怕我,我說洗不洗城根本不算數。”
“小人願意為國公貢獻錢糧。”好不容易等鄧名停下來,縉紳們一起喊起來,既然鄧名說手頭緊,那就是要錢糧了;剛才鄧名還說要軍官人選,這個就不太清楚鄧名是什麼意思了,如果鄧名說沒有兵那就是要壯丁的意思,大家可以齊心協力湊一湊,不過官可沒人敢派,再說鄧名也不可能用別人塞的人當他的心腹軍官。
“我不要錢糧,我要你們的錢糧幹什麼?”沒想到鄧名居然並不是在敲竹槓,他一口回絕了謹慎們主動奉獻上的好處:“你們給我錢糧我就要對濰縣的安全負責,而除了管餉管飯,我還需要整肅軍紀,可能要殺人立威,這都是要花我精力、讓我與人結仇的事情;萬一將來事情沒辦好,你們誰家的店鋪受損、親戚被掠,你們就會覺得錢花的願望,認為我違約了;就算我辦得妥帖,你們多半還會懷疑我拿了你們的錢去江南,沒有都花在保護濰縣安全上,因為我拿錢了所以也不會感激我”
鄧名連連搖頭:“不,這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幹好了是應該的,幹不好回落一身埋怨,還損害我的名譽。就算想掙錢,從你們手裡又能賺幾個銀子?不,我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
第二十七節 合作(下)
鄧名剛才說的都是實話,雖然時間不長,但依靠對翡翠生意的壟斷和川陝官場上的人脈,目前他已經是珠寶業首屈一指的大亨,而且還在長江流域開拓新的市場。連滿清朝廷太皇太后壽誕,鄧名都是賀禮的提供商之一,他還真看不上濰縣這些財主們的幾兩銀子。
“只要我的戰無不勝的名氣不受損害,濰縣或者其他縣城,甚至萊州府的府城是誰打下來的我根本不在乎。反正我暫時不打算從這裡抽稅,也不打算投入軍費,所以誰佔領府城對我無所謂,只要不是清廷的旗號就可以。”鄧名把自己的底線展示給夏捷等人,這些地方上的縉紳都大為震驚,陷入了沉默。
鄧名公開表示他絕對不會費力不討好地去控制義軍,去幫著縉紳清洗山賊、整肅軍隊,不過出於善意,他願意給這些縉紳指出一條道路,那就是由縉紳們來負責軍隊的軍餉和糧草,從而取得對軍隊的控制權和發言權。
讓縉紳養活起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