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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團乘機介入。而四國行商,又因不信任中國官僚,縱允借款,亦應由四國派員‘監督使用’。斯非稍有立國尊嚴之任何主權國家所能承受,而環伺列強,對中國則視為當然,辱華之甚,不忍卒言。後來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唐紹儀終因無法對付內外夾攻,在政經兩途俱走入絕境之時,任職未及三月,便‘失蹤’而去,此是後話。筆者在編撰‘顧維鈞回憶錄’時,曾蒐羅有官中外史料,與顧氏細論之。蓋顧為唐紹儀的東床快婿,斯時又職兼國務院與大總統府雙重機要秘書,熟知其內幕也,借款故事說來話長,得暇當以心專篇處理之,為免尾巴搖狗,此處暫時打住。有心讀者欲知其詳,參閱拙撰顧書,及相關文獻,當可知其大略也。
孫逸仙醫師的社會丹方
話分兩頭,這時的孫中山先生在大總統解職之後,無官一身輕,率領了青年子女孫科、孫琬,和隨從的胡秘書、汪外辦(且借用個當前的名詞)、廖仲愷夫婦、章士釗夫婦;以及新從美國畢業歸來,年輕貌美的英文書記宋藹齡女士等。男女數十人;浩浩蕩蕩;四處遊歷講演;所到之處,士女爭睹丰采;輒至萬人空巷。孫郎此時微近中年(四十六歲),西裝革履,一表人才,男人四十一枝花,在佳人名士簇擁之下,玉樹臨風,道籍仙班,真是大丈夫當如此也。相形之下,這時在南京弄得焦頭爛額的黃留守,就只是個整日拖拉騾子和垃圾夫了。勞逸懸殊若此,亦命也,運也夫?
孫公此次演說旅行是從上海開始的,嗣徇武漢黎副總統之約,溯江而上,經南京、蕪湖、安慶、九江而至漢口、武昌,四月出的長江中下游,正是鶯飛草長、春暖花開的季節。遊春士女,聽眾如雲,盛況空前,自不待述。孫郎講演宴談十餘場,主人難隨地改換,而客人演說內容則一也。
長江之行中期,袁總統亦曾專使盛約孫前總統往北京一行,而中山思鄉心切,期以他日。項羽霸王說得好:‘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孫公於四月中離漢赴滬;二十二日南巡抵福川,二十五日返廣州,繼續在歡迎會上講民生主義。二十七日返香山故鄉晤盧夫人。六月中在廣州繼續其平均地權之演說;月底經香港返滬。蓋中山雖功成身退,而對‘政冶革命之後,宜繼以和平的社會革命’之理想,卻自成體系,甚欲有以實踐之也。
民生主義抽象和具體內容
孫中山先生原是近現代中國,筆者個人所一再反覆申說的‘文化轉型期’中,自有一套,頗具有原始性的建國藍圖(original blue print for national reconstruction)的最高當國者。他那一套建國思想,所謂‘三民主義’的理論,至此已相當成熟。辛亥之後,他對袁世凱曾寄以熱忱的厚望,認為在袁氏治下,他的民族、民權兩主義,已相當的成功了。如今所餘者只剩個民生主義有待實行,不幸民智未開,絃斷無人聽,知音太少,因此此次旅行佈道,苦口婆心,舌敝唇焦,反覆演說,三句不離本行,其主旨亦在此也。長話短說,聊為概括之如下:
第一,孫公自稱為一‘極端之社會黨’(Radical Socialist);篤信‘國家社會主義’(State Socialism);主張土地國有、鐵路國有和大企業國有。他不反對資本,而反對資本家;尤其反對資本主義初期在倫敦、紐約等新興的大都市中【筆者附註:且看今日的臺北、香港、上海等地。】的‘炒地皮’的地產商。防患於夫然,為免革命後之中國亦蹈此覆轍,因此他‘甚欲採擇亨利佐治(Henry George 1839~1897)氏之主義施行於中國’;也就是利用政府的力量,集中稅收於土地,實行‘單稅法’(Single…Tax System),來‘平均地權,節制資本’【關於孫氏這一系列講演的綜合內容,散見元年四月四日在上海答文匯報記者問:‘政冶革命之後宜繼以和平的社會革命’,載一九六六年臺灣版‘國父全書’頁四九六;及其他隨行者,如汪、胡、章士釗等人的筆記和自傳,以及吳相湘著「孫逸仙先生傳’有關各章。】換言之,孫逸仙醫師,這次已不再醫人,而著重醫國。並開出他頗為自信的,藥到病除、著手成春的社會丹方;他名之曰‘民生主義’。十年之後他甚至說:‘民生主義就是共產主義。’
孫逸仙醫師這套丹方,在當時真是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可能真是由於‘民智未開’和‘知難行易’,孫公所到之處,總是言之諄諄,而聽之藐藐也。在武漢時期,孫公說法,黎副總統多半在場,恭聽之餘,難免有面從而腹非的表現,恨得胡秘書罵他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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