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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還給爸爸去。”
小狗東東已經在門外等了半天了,看到小主人起床,立刻搖著尾巴迎上來,沒等走近,卻又像被誰燒了屁股似的,掉頭就跑。
小宛奇怪:“東東,過來!過來!”
沒想到,越是叫,東東就跑得越遠,汪汪慘叫著,像是捱了一頓暴打。
水溶的寫作剛剛告一段落,聽到寶貝女兒的聲音,開啟門來招呼:“小宛,進來,看看我這段寫得怎麼樣?昨晚你給我的意見太好了,把《遊園驚夢》的意境加在《倩女離魂》裡,夢遊與魂遊相呼應,加重迷幻的色彩,果然很有感覺,我寫得很順手呢。”
“我給你的意見?”小宛怔忡,“我什麼時候給你意見了?”
“昨天晚上啊。你半夜過來給我送唱片,讓我聽聽這張《遊園驚夢》找感覺,真不錯,很有味道。”
小宛把鈴鐺擱下,從指標下取出唱片來翻看著,看到封面上印著若梅英的字樣,更加發愣:“這張唱片,從哪兒來的?”
“你怎麼了,小宛?”水溶驚訝地看著女兒,“你給我的呀,說是從你奶奶那些古董堆裡翻出來的。”
“奶奶?”小宛愣愣地拿著那張唱片,感覺一股冷氣自踵至頂突襲而來。昨晚,自己明明很早就上chuang了,臨睡前還聽了盤流行歌曲,什麼時候到過老爸的房間?又怎麼會給他這樣一張舊唱片?自己從來就不知道奶奶有過一張若梅英的《遊園驚夢》呀。難道,自己在夢遊?
水溶看到女兒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慘白,不安地站起來:“小宛,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然而小宛一扭頭,已經轉身走了,匆匆丟下一句話:“我問奶奶去。”
手按在奶奶房門的把手上,小宛的心裡有很深的寒意,自從開啟了梅英衣箱,穿上了那套重重疊疊的離魂衣,她就好像同梅英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彷彿在一步一步地,走向一個陷阱。她對自己說,停止,停止這一切,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問,就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沒有戲衣,沒有唱片,沒有鈴上的血跡,也沒有《遊園驚夢》,什麼都不要問,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可是,怎麼忍得住?
門開了,奶奶正在給爺爺的靈位上香,屋子裡氤氳著迷濛的檀煙,有種腥甜的香氣,像是席子上擺滿了新剖的魚。聽到房門響,奶奶緩慢地回過頭來:“小宛,又睡懶覺了。”
小宛有絲恍惚,她平時很少進奶奶的房間,因為討厭那股子沉香的腥味兒。尤其在大白天,這香菸顯得格外繚繞,像冤魂不散。她在椅子上悶悶地坐下來,一時不知道從何開口。但是奶奶卻似乎未卜先知:“你是不是想問我若梅英的事兒?”
“是,您怎麼知道?”小宛抬起頭,“奶奶,您跟我說說,梅英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美女。”奶奶讚歎,一臉崇仰留戀,“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第二個比她更美的女人。那舉手投足,風度身段,真是漂亮。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漂亮,說話的聲音又好聽,笑起來眉毛彎彎的,哪裡像現在那些自稱美女的半吊子,用眉筆口紅塗兩下就上臺選美,呸,給若小姐提鞋也不配!”
小宛再悶也忍不住笑起來,奶奶評價美女的口氣就像個有心無力的老男人,頗有幾分色迷迷的味道。由此她知道一個真理,原來一個真正的美女,不僅可以迷男人,也是會迷女人的。
“梅英那時有多紅?”
“梅英有多紅?那時候有句話,叫作‘武聽天、文聽梅’。”奶奶一旦開啟了話匣子,就再也關不上了,往事滔滔地流出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記憶親切,“這‘天’指蓋叫天,‘梅’就指若梅英。一個意思是說,看武戲要看蓋叫天的,看文戲要看若梅英;另一重意思,則指的是觀眾,是說那些粗鄙武夫喜歡看蓋叫天的戲,斯文人卻多半喜歡若梅英。北大、清華的學生夠斯文吧?若梅英的戲迷不知有多少!有個故事,說是有一次若梅英在禮拜日首場演出《遊園驚夢》,可是那一天大學裡請了位著名教授來開講座,學生們急的呀,到底是聽教授的呢,還是聽若梅英?你猜結果怎麼著?”
《遊園驚夢》?小宛心裡一驚,隨口猜:“那還用問?一定是都跑來聽若梅英,把教授冷落一旁了。”
奶奶笑著搖頭:“到底是大學生,哪有那麼不知輕重的?”
“那還是聽教授講座,沒來看戲?”
奶奶仍然搖頭:“如果是那樣,怎麼見得我們若小姐紅呢?”
小宛不懂了:“難道一半人聽講座一半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