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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時的習慣,那時每到星期天加餐,食堂萬師傅總要給單身的公社幹部們加一個葷菜,徵求鄭天良的時候,鄭天良就說紅燒豬蹄,工資低,一個星期只能奢侈一次。
周玉英要帶點禮品到黃以恆家去,鄭天良不同意,周玉英說過年不能空手到人家去,你去鄉下不是也帶禮品給你姐姐姐夫嗎,鄭天良說那是親戚。周玉英堅持拎上了從姐夫家帶回來的一瓶芝麻油,鄭天良看了看就沒再爭執什麼,但他心裡還是有點怪怪的,那是一種吃飯時牙齒硌到了一粒沙子一樣的感覺,雖不傷人但又很彆扭。
兩家雖說一個在院子東頭一個在西頭,鄭天良從來沒踏進過黃家的門,倒是黃以恆為周玉英工作的事到鄭府上徵求意見,黃以恆將私事放在私下的場合辦,將鄭天良的事當作是自己的事來辦,大年初三又將鄭天良一家人請到自己家裡,這就多少將兩人的關係放在私人的範圍裡來對待,而這兩次私人交往如果要概括一下主題的話,即黃以恆不僅對鄭天良尊重和關心,而且願意以一種私人感情來消化工作中的一些分歧和社會上的許多謠傳。
黃以恆一見面就緊緊握住鄭天良的手連連道賀:“鄭兄、嫂子,新年好!快請進!”
鄭天良也同賀新春,周玉英手裡拎著一瓶芝麻油奔廚房找錢萍去了,兩位縣長夫人見面就談如何燒菜的事。兩個小孩在院子裡玩起了花炮和橡皮筋,下午的陽光落在院子裡,冬青樹和臘梅花的枝葉與花瓣相輔相成。
黃以恆讓鄭天良坐在沙發裡,鄭天良個子高大,一下子又陷進了彈簧裡,不過他很快調整姿勢讓自己穩定下來。黃以恆泡茶遞煙的動作極其熟練,這讓鄭天良又想起了朝陽公社的一些生活場景,這種歷史場景的還原總是容易破壞鄭天良平靜的情緒,這時,他就感到歷史確實是一個包袱。
黃以恆坐下後說:“年初一要去幾個退下來的老幹部家拜年,昨天去建群外婆家拜年,直到今天才有空請老兄過來敘敘。”
鄭天良說:“我也是從鄉下才回來,總體看來,農民收入有提高,但思想覺悟始終提不高,過年就是忙賭錢,還有就是封建迷信活動很盛行。”
黃以恆說:“是呀,我們現在改革遇到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觀念和行動都跟不上去,這一點你在幾年前那篇文章所提到的觀點是很準確到位的。”
一提起那篇文章,鄭天良很自然又聯想起了行政幹部學院的日子,又想起了省委魏廷旺副書記。這種聯想讓鄭天良無法面對往事。他岔開話題說:“沒想到你家裡比我家也好不到哪兒去,也不裝修裝修?”
黃以恒指著簡陋的傢俱和樸素的牆壁:“好像比你面積要大一些,多一間房,另外就是我有十七寸的彩電,就好這麼多。”
鄭天良也就順水推船地說了一些心裡話:“可我們有些幹部卻把掌權當著撈錢的工具,我真搞不清他們是怎麼想的?”
黃以恆說:“是呀,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要那麼多有什麼意思。我記得好像是香港的哪位富豪說過,人是1 ,錢是0 ,錢越多,0 就越多,比如從100 到10000 ,如果人沒有了,也就是1 沒有了,剩下的全是0 了,錢就毫無意義了。”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一些儘可能與工作無關的輕鬆的話題。黃昏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一點點地來臨了。廚房裡的菜香味一陣陣地飄過來,錢萍招呼吃飯。
兩家六口人,桌上堆滿了二十四個菜,冷盤、熱炒、燒菜、燴菜、湯煲一應俱全,鄭天良差點說出了“吃飯還要搞這麼多形式主義幹什麼”,但大過年的,場合不對,也就不說了。黃以恆拿出了一瓶“茅臺”,他一邊給鄭天良倒酒,一邊解釋說:“我這可不是什麼搞腐敗撈來的,我是特地為你來在百貨公司買的,當然了,這是錢萍開後門買來的。我們兩個在縣裡一年忙到頭了,開後門買一瓶好酒也算不上什麼滔天罪行。”
鄭天良似乎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黃以恆,即使能找出來,也不能在黃以恆將自己待為上賓的時候,為一瓶好酒上綱上線。
黃以恆不停地給鄭天良夾紅燒豬蹄,又招呼錢萍給周玉英舀老母雞湯,從場面上看,不像上級請下級吃飯,倒像下級請上級吃飯。鄭天良在這種感覺中對黃以恆就多了一份情感的東西,情感就像老母雞湯,又濃又稠,讓你無法拒絕。
兩個孩子吃兩口,就去玩一氣,他們對吃飯不感興趣,他們生活在遊戲中。
桌上實際上只有四個大人在吃喝,黃以恆倒了滿滿一大杯酒敬鄭天良夫妻倆:“我一直是把老鄭當作兄長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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