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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要鄭天良先去穩住江本仁和孔令根,就說要等市委批覆,暫時讓他們在賓館裡休息,接下來我們中午吃完飯接著議。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會議終於有了一個初步意見,即以七百二十萬美元成交,鄭天良及時跟孔令根進行通報,孔令根雖有些看法,但還是同意了。這二十萬美元更像是給葉正亭和宣中陽面子,很奇怪的是,黃以恆居然堅定不移地站到了鄭天良的立場上,黃以恆堅持的一個觀點就是合理合法不一定合乎現實邏輯,他的意思好像是說葉正亭書本經驗和理論經驗在工作中實際上是要打折扣的。這一次葉正亭沒有拿出一把手的權威,做了一次妥協。
晚上的簽字儀式在藍湖賓館會議廳正式舉行,葉正亭黃以恆出席了簽字儀式,他們站在江本仁先生的兩邊,形成了以江本仁為核心的格局,胸前的假花在閃光燈下絢麗燦爛,宣中陽和孔令根代表雙方在轉讓協議書上簽字。市縣電視臺電臺和報社派出了最強大的報道陣容,這一全市矚目的改革新聞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全市,第二天省電視臺也播放了這條新聞。
這一年冬天,天很冷,風很大,鄭天良的心裡陽光瀰漫。
啤酒廠賣掉的第二天,合和醬菜集團回遷縣城工程正式破土動工,只是合和回遷的奠基儀式很簡單,處理也比較低調,連市電視臺都沒請,縣電視臺只做了一個扼要的報道,宣中陽和鄭天良同時出席了儀式。鞭炮一炸,鑼鼓一響,攝像機鏡頭跟著一轉,鄭天良致祝賀詞,趙全福答謝,宣中陽宣佈合和廠新廠房建設正式開工,各種工程機械就開進了工地。鄭天良代表縣委縣政府的兩百多字的賀詞中四次用到了“回遷”的字眼,而宣中陽在宣佈開工時卻沒有使用“回遷”這一概念,而用了“新廠房建設”,官場上使用概念的不同意味著政治立場的不同,同一件事情用什麼概念和怎麼用概念,這是很講究的,比如說啤酒廠改革究竟用“賣”還是“轉讓全部產權”,這就有很大區別。當然這裡面的竅門和玄機趙全福之流是不懂的。中午趙全福在紅磨坊擺了二十桌,但宣鄭二人都沒參加,只是一些前來祝賀的商界朋友們喝了個半死不活。
儘管合和回遷處理得很低調,但縣裡輿論界還是議論紛紛,他們認為將合和回遷定在啤酒廠賣掉的第二天,很有象徵意味,啤酒廠原先是佔了合和廠的廠址建起來的,十年後啤酒廠垮掉了,合和廠又回來了,這等於是讓這兩個同時出現的場面在強烈鮮明的對比下共同為歷史作證,為黃以恆和鄭天良重新進行評價,甚至還包含著其他一些意義在裡面。
在合和開工的鞭炮聲中,隔壁的啤酒廠冷冷清清地站在冬天的風中就像一座歷史的墓碑。
參加完了合和的開工典禮,當晚十點鐘鄭天良一個人沒打招呼直奔河遠沈匯麗的公寓,沈匯麗一見鄭天良並沒有立即擁抱,她吃驚地問:“怎麼不事先打一個電話來?”
鄭天良脫下自己的大衣說:“下午在市委彙報工作,晚上又被正亭書記叫去談事情,剛談完,偷偷就溜過來了。”
沈匯麗接過鄭天良的大衣後,掛在衣架上,然後倒來了兩杯英國威士忌:“老闆,真的要好好謝謝你,這三百萬可真幫了我的大忙了,不然萬源就要把我當騙子對待了。”
鄭天良別有用心地看著女人的牙齒,他說:“你怎麼感謝我呀?”
沈匯麗走過去輕輕地摟著鄭天良,然後循序見進地將舌頭伸過去,而鄭天良今天晚上卻跟沈匯麗潔白的牙齒過不去,他用自己被煙燻黃的牙齒跟沈匯麗潔白的牙齒進行牙對牙地交鋒,這種以硬碰硬的感覺使沈匯麗非常痛苦,但鄭天良卻在堅硬的碰撞下全身迅速膨脹起來,他們像電影慢鏡頭中兩個中彈計程車兵一樣搖晃著慢慢地向下倒去,倒在地毯上後就必然呈現出臨犧牲前的抽搐和痙攣。屋內的櫃式空調嗚嗚地送出一陣陣熱風,兩個光榮就義計程車兵在地毯上沒有留下戰鬥的鮮血,卻留下了稠密的汗水,他們周圍的地毯上潮溼了。
兩位烈士在死後不久又活了過來,死而復生的鄭天良想抽菸,他問沈匯麗的菸缸在哪裡,沈匯麗說在房間裡,鄭天良去臥室拿菸缸的時候,看到菸缸裡有幾個新鮮的菸頭,鄭天良突然心裡一緊,沈匯麗是從來不抽菸的。
這時沈匯麗也進來了,她說:“這幾天睡眠不好,我就抽了幾支煙。”
鄭天良說:“你應該抽女士摩耳煙,怎麼抽這種嗆人的男人香菸呢?”
沈匯麗說:“我隨便買了一包煙。”
鄭天良說:“還有嗎,能不能給我抽一支!”
沈匯麗說:“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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