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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鰻行”、“蛭步”了,說不定現在還在床上“九淺一深,右三左三”呢。
方學漸就這樣自哀自嘆,把那本號稱舉世無雙、天下第一的御女實戰經典批駁得體無完膚、不值一文,才堪堪等到太陽落山,吃過錢老闆親自送來的晚飯,又喝了杯茶,還未見龍紅靈回來。
沉甸甸的夜色像霧一般壓過來,濃厚得讓人喘不過氣。窗外的桂樹像一幅浸在水中的水墨畫,軟化的顏料漸漸退色,一點點消融、解體,直至從瞳孔中徹底消失。空中無月,屋內無燈,他坐在桌旁,融成黑暗的一部分,只有兩隻眼睛還在偶爾閃動。
方學漸突然靈貓一樣地從視窗鑽了出去,翻過後院一丈高的圍牆,沿著長街向南跑去。深不可測的夜晚像一張巨大的墨色天鵝絨,覆蓋了整個大地和蒼穹,長風在灰色的街道上呼嘯而過,萬物好像都穿上了黑色的喪服,整個天地如舉行葬禮般的悲慼。
方學漸一路小跑,心中像急得什麼似的,他拼命睜大眼睛也看不清三丈外的物事,這樣的天氣,憑他的輕功,要過浮橋該不是很難吧?
他自從內力大長後,腳步便輕盈了許多,再加龍紅靈的落力指點,走路更是迅捷,不多時便到了河邊。他依稀記得這是去冰溪樓的路,也不多想,沿著河岸便往西跑。
河面上一團漆黑,今夜風大,河上點燈十分困難,他上了浮橋,慢慢地走過去,心想如果有人喝問,自己先來個“鯉魚騰空”然後撒腿就跑,料想官差大爺們作威作福慣了,肥頭大耳,滿肚油水,多半跑不過自己,當可安然脫身。
他走到對岸也沒發現有人把守,心想這些大爺趁著月黑風高,多半躲到相好的暖被窩裡去了。方學漸放下心來,他先跑到冰溪樓前去看了看,四個樓面都燈火通明,人聲嘈雜,想必裡面定是高朋滿座、佳餚滿桌,酒酣耳熱之際,正是推杯換盞、推心置腹之時。
方學漸很想進去看看龍紅靈在不在,但在門外立了片刻,還是黯然回頭,漫無目標地往前走去。他出來全靠一股熱血,此刻冷風颳過,一股瑟瑟寒意流過全身,胸腔中的血液早已凍得冷卻下來。
中秋一日日的臨近,天也一日冷過一日,街上寂靜而清冷,頭上樹葉獵獵作響,底下猙獰著一幅幅樹的投影。他沿著空寂的長街不知走出了多久,拐過一個彎道,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熱鬧的門庭,門口停了好幾輛馬車,兩串紅燈籠掛在簷下,在風中飄來蕩去,抖動不休。
方學漸心中奇怪,這裡如此熱鬧,難道是縣衙嗎?走上幾步,只見兩個濃妝豔抹的女子站在門口,嬌聲嬌氣地招呼著過往的路人。他覺出好奇,上前去望那門框上的牌匾,上書三個硃紅大字:玉春堂。
玉春堂?這裡不是那個王翠翹的住所麼?不知道大小姐會不會跑去她那裡?
方學漸腦筋還沒轉完,迎面撲來一陣濃烈的香風,一個噴嚏差點破鼻而出,耳邊一個女子嗲聲嗲氣地道:“這位小官人,外面風好大,快到裡面去坐一歇,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過玉春堂而不入,那還算男人麼?”
說著,便來拉他衣袖。
方學漸被那香風一燻,腦中登時昏昏沉沉起來,還沒想明白“為什麼過玉春堂而不入,就不能算男人”這個問題,已被那女子幾下拉扯進了門房。
兩人穿過院子走到堂前,只見堂上擺了四桌酒席,桌旁坐的都是官紳男女,耳鬢廝磨,打情罵俏,縱酒戲謔,好不熱鬧。左首屋角端坐了兩個綠衣女子,一個吹簫,一個撫琴,房中音韻繚繞,夾在客人的吵鬧之中,若隱若現。
方學漸第一次進這黃金買笑、紅袖邀歡的妖冶場所,眼前鶯鶯燕燕,都是美姿麗色,直把他看得眼花繚亂,心中膽怯,不知是該進去還是回頭就走。正手足無措間,鴇母芳媽迎了出來,問過他的姓氏,請進偏房,叫丫頭看茶。
茶是玉山本地產的“冰溪飛針”清明前採摘,雖沒有龍井茶的芳香濃郁,卻也別有一番清爽滋味。方學漸跑了這許多路早已口渴,道了聲謝,幾口飲了。
芳媽等他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道:“袁公子面生得緊,想必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方學漸點頭稱是,頓了頓道:“敢問媽媽,這玉春堂中可有一名叫王翠翹的女子?”
芳媽聽他來找王翠翹,心思便冷了一半,嘆口氣道:“不瞞這位公子,王翠翹只是掛在本院的一名客卿,素來是賣藝不賣身,即使花再多的銀子,也只能看看,動不得手,況且兩天前出了點意外,弄得王姑娘心情大糟,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方學漸暗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