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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句也沒有提到過它遠在東海的主人,我也刻意不去想起他,那穿著一襲絳紅喜袍的清俊男子成了我與羅羅之間的禁忌,我發現我們都是一樣的性子,都試圖用大笑掩飾自己心底的傷痛。
如果有一回我不曾看到它孤零零地蹲坐在後山的最高處,鬱郁地望著東方發呆的話,也許連我都會真覺得它在靈山過得十分開心呢。
心下對它的憐惜更甚,一把接住它飛奔而來圓滾滾的小身子,揉著它頭上的肉瘤親暱地道:“羅羅,這幾日隨大哥修行,感覺怎樣?可有進益?”
羅羅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我,嘿嘿地憨笑著道:“有益有益,大殿下對羅羅很好的。”前爪已從頭上拔下一朵雪一般潔白的優曇婆羅花插在我的鬢間,搖著短尾巴拍爪笑道:“好看,姐姐真好看!”我摸了摸那柔嫩芳香的花瓣,又好氣又好笑:“臭羅羅,你到底屬什麼族類?看著像是海牛,舉止行為卻似小狗兒一般。”
羅羅在我懷裡不安分地扭來扭去只是呵呵傻笑。我自知失言,有些愧疚。它被撿到的時候孑然一身,若非孤兒,就是棄兒,怕是它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是什麼。那一日我抱著它回靈山,全家人聚在一起將它研究了半晌也沒得出個結論,孃親嘆息說大約是我們終究是羽禽族,對海底的族類不大瞭解的緣故。
凰鳴初聞我要帶羅羅回靈山時歡喜得抓耳撓腮,如果不是他配合著幫我掩飾,那日要帶它離開東海怕也沒那麼容易。可到了靈山此人便嘴臉畢露,纏著我非要我把羅羅讓給他養。羅羅被他垂涎三尺的熱烈目光嚇得鑽到桌子底下半天不肯出來,我哄了它很久,承諾絕不把它給人,它才委委屈屈地爬出來撲到我懷裡,只肯用肥圓的屁股對著凰鳴這個惡人。那可憐見的小模樣兒看得凰鳴眼都直了,又在我房裡磨蹭了半日,見終究搭訕不成,才悻悻地走人。
羅羅來到靈山的第二日,我思來想去,決定將它慎重地拜託給大哥,他修為最是精進,人又最是溫潤和善,有他的指點對羅羅來說定然大有裨益。大哥盯著羅羅沉默了一炷香的功夫,那目光讓我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就在羅羅承受不住大哥審視的眼神,產生巨大的心理壓力而含淚縮成一團時,大哥終於開口道:“好,就跟著我罷,不過鳳歌兒,你得將我想知道的那件事兒,原原本本告訴我。”
我鬱結,只得將帝澔那點兒破事明明白白地招供,不過略去了在溫泉中看到的那一幕,以及那晚丹墟宮中那個令我抓狂的吻,天吶!須知那是多麼地難以啟齒!
可大哥聽著聽著卻還是眉頭緊鎖,幾乎要狠狠地打個死結,面色十分凝重地道:“鳳歌兒,你老實告訴我,心中可也有他?”我一楞,當即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大哥面色稍緩,殷殷道:“二哥是極為磊落出色的男子,若不是礙於族規,他倒真是個值得託付的良人,我這做哥哥的也樂見其成然而此事終究是不成的,你須時時記著自己的身份,不要對他動了心。孃親不會同意你嫁與別族的,即使是天界的皇子也不行。”頓了頓,又嘆息道:“他這般鍾情於你,這可難辦了。他的性子我曉得,看似儒雅隨和,其實最是執拗。”神色之間十分糾結。
我默然片刻,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大哥放心,鳳歌兒我近來彷彿大夢初醒一般,對這些情啊愛啊突然就看得很透,青廉那老和尚說得很對,紅粉骷髏不過是夢幻泡影,執著於此實在錯誤,不如放下——總之,我悟了。若是帝澔再來糾纏不休,我便拿這話好生勸一勸他。”
大哥被我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清雅如畫的眉眼間籠著的輕愁卻並未散去。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髮,目光中是深深的憐惜:“你真的悟了麼?從東海赴宴回來你就時時魂不守舍,連凰鳴那般粗心的人都覺得你似乎有哪兒不對勁似的。鳳歌兒,勸人不如勸己,看到你總是強顏歡笑,大哥心裡很疼。”
我自以為已經掩飾得很好,卻輕易地被看穿了心事,就彷彿一下子被揭開了心裡的傷疤,醜陋的傷口難堪地暴露在日光下,想要故作輕鬆地笑一笑,眼中卻迅速有水霧泛起矇住了視線。大哥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淚珠,輕聲道:“傻丫頭,年少的時候總會傻乎乎地犯些錯,眼下都過去了,你還有那麼長的時光要歡歡喜喜地度過,還糾結於舊事作甚?”
我心裡既酸澀疼痛,又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低頭悶悶地應了一聲,大哥卻嘆息一聲,牽著聽得懵懵懂懂的羅羅出去了。
從那日開始羅羅便跟著大哥每日修行三個時辰,可它畢竟是海獸,離水久了就有些懨懨的。我想起來青霞洞中的那汪清泉,泉水醇靈無比,對於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