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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來在靈山上漫長的思念,在天界片刻的歡愉,以及這一個月來的忐忑心痛,終於在今日有了了斷。從此以後,這個人的生命與我再無關係,就連思念的資格也不再擁有,思及此,我便悲傷難抑。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整個人都沒有力氣,劇痛過後,心中空空蕩蕩,身後此時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輕輕站在了我身旁。我頭也未回,悶聲道:“大哥,我只是不大適應海水,心裡頭難受。”
那人不答,我一驚,趕忙站起來一看,竟是應該在宴席上應酬的帝澔。我慶幸在水中是看不出眼淚的,警惕地退了一步,沉著臉道:“三皇子不在宴席上坐著,怎地也晃到花園來了?”微微一頓,又道:“令妹今日終償所願,想必你這個做哥哥的很歡喜罷?”
他茫然一笑,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嘆息:“歡喜?唔,我自然是歡喜的。”
見我後退欲走,帝澔竟又上前一步,天空般清朗的眸子在海水中一片深幽:“鳳歌兒,你為什麼不肯收我的信?我這一個月來,從未這般坐立不安,想去靈山找你,又怕唐突令伯母不喜。鳳歌兒,我很想你。”
我卻忍不住笑了。嗯,他說很想我。
上一個說想我的男子,現在穿著絳紅的喜袍牽著別人的手,與我形同陌路。
見我笑得譏誚,帝澔俊逸的面容上顯得十分懊惱:“鳳歌兒,你不信麼?”那眸中滿是深情,令我無法逃避。我垂眸撫著手邊一朵怒放的海石花,輕聲道:“信或者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呢?終究,我與你並無那個緣分。我終是要在靈山上住一輩子的。”
帝澔蹙眉慘然一笑:“鳳歌兒,你是在敷衍我。我知道,你心儀的人,並不是你鳳族中人。”我心口又氣血翻湧起來,口氣也沉了許多:“三皇子,你錯了。你說的那個人,我與他,也不過就是萍水相逢的緣分,斷了也就斷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眼下已經忘了。令妹今日定親,我真心誠意地祝他二人白頭偕老。”
他深深地看著我的眼睛:“鳳歌兒,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定然很傷心,看著你這樣,我也很不好受。”他嘆息道:“你兩次這般痛哭,都不是為了我。可是我不會放棄的。鳳歌兒,我定然不會讓你這樣哭,我只想看著你笑。”
我心口一窒,垂眸悶聲道:“你還是走罷。”
我只顧盯著手中那朵海石花沉默地發呆,身邊的男子默然立了半晌,終是輕輕嘆息了一聲,轉身走了。
身邊的海水突然微微盪漾起來,我抬起頭來,看到前方一株雪白的珊瑚後面,一角絳紅的錦袍下襬,分外刺眼。
正文 為誰風露立中宵(中)
我沉默了一會兒,放開手中的海石花,衝那一身絳紅錦袍的男子點了點頭:“四殿下,好巧。”
此時離得近了,細看他確實與那一夜夢中所見一樣,整個人清瘦了不少,輪廓愈發清朗英挺。此時他修長的指緊握著,寒星般的眸子有些倉皇無措地望著我,彷彿沒有想到我這般疏遠似的,喉結動了動,艱難地喚了一句:“鳳歌兒。”
他閉了閉眼,彷彿下定了決心,苦澀地開口道:“他很好。”
那一身絳紅錦袍刺得我五內俱焚,我定了定神,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帝澔。他竟將我與帝澔的對話聽去了麼?這一句“他很好”,又是什麼意思呢?我的心中,在疼痛之外,突然就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
我掐斷了一根水草,微微笑道:“四殿下是說三皇子麼?他又隨和又仁厚,自然是極好的。唔,其實我有些好奇,你與琅嬛公主定了親以後,是你隨她喚帝澔一聲‘哥哥’,還是她隨你喚帝澔一聲‘二叔’。”龍四的臉色愈發慘白,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不看他也就不會心軟——移開目光淡淡地自嘲道:“其實,原本我也為這個庸人自擾過來著,現下好了,再也不必為這個事兒心煩了。”
龍四的臉色明暗了幾番,清冷的神情支離破碎,其實我每說一句,就彷彿往自己的心口戳一刀,但看著他壓抑著痛苦的面容,突然間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身喜袍的他,再也不是我記憶中那個清冷固執的少年了,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不再是他,所以,我也不要再站在原地等待了。
我們面對面站著,各自沉默,雖然相距咫尺,卻彷彿最遠的天涯。
似乎有一兩名侍女聽到花園的動靜,在遊廊柱子後面探頭探腦地張望,此地看來不宜久留了。我平靜了一下心緒,淡淡地與他道:“四殿下,我還有一樣東西在你這裡。既然今日碰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