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憶到達安拉身邊時,那裡是絕對的寂靜、幸福的黑暗,以及一張白紙的永恆無限。”
我知道,黑之所以問奧斯曼大師的這一有關失明與記憶的問題,顯然不完全是真的想聽我的答案,而更像是為了在看我的物品、我的房間與我的圖畫時顯得不是那麼太拘束。但話說回來,我很高興看到我的故事對他產生了影響。“失明是幸福的境界,那裡不受魔鬼與罪惡的侵擾。”我告訴他。
“在大布裡士,”黑說,“受到米瑞克大師的影響,有些老式細密畫家仍舊認為失明是安拉的恩賜,是至高無上的美德。有些人若是年老但沒有失明,他們會覺得很難堪。甚至到今天,因為害怕別人認為這證明他們缺乏才華和技巧,他們會假裝失明。由於這種受加茲溫人傑拉列丁影響的道德觀念,有些人儘管自己並沒有真的失明,但他們會好幾個星期坐在黑暗中,包圍在鏡子間,一盞油燈微弱的燈光下,不吃不喝,只是瞪著赫拉特前輩大師所繪的書頁,目的是想學習一個瞎子觀看世界的方法。”
有人敲門。我開啟門後,發現是一位俊美的畫坊學徒,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說我們的弟兄,鍍金師高雅先生的屍體已經在一口枯井裡被發現了,他的葬禮將於下午禱告時在米赫裡瑪赫清真寺舉行。說完他就跑了,跑去向其他人傳遞這個訊息了。安拉,願您保佑我們。
15我是艾斯特
不知道究竟是愛情讓一個人變成呆子,還是隻有呆子才會談戀愛?我揹著包袱賣了那麼多年的布品,媒人也當了那麼多年了,卻一點也搞不懂。我總是很想見到這樣相愛而變得更加聰明、更加狡猾、更加會耍弄詭計的一對情人,尤其想見到這樣的一個男人。不過我也很清楚:如果一個男人使用一些詭計、設一些小陰謀或耍一些小手段,那就表示他根本不是真的在戀愛。至於黑先生,他顯然已經失去了鎮定,就連和我談到謝庫瑞的時候,他都已經完全不知深淺了。
在市集裡,我倒背如流地用我告訴每個人的臺詞哄他:謝庫瑞一直在想他,她問我有沒有他的回信,我從沒見過她這種樣子等等。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忍不住想要憐憫他。他叫我馬上把信直接交給謝庫瑞。每個白痴都以為自己的愛情火燒眉毛,非得快馬加鞭才行,結果只是坦白地暴露了他的愛情濃度,把武器交到了情人手中。要是他的情人聰明的話,就會故意遲遲不應。其中的道理就是:愛情總是欲速則不達。
因此,如果黑先生知道,我把他叫我“火速”傳遞的信件先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他就會感謝我的。我在集市廣場等他等得快要凍死了,為了暖暖身子,我想可以順路去一下我孩子的家。那些我曾經幫忙送信、汗流浹背地把她們嫁出去的姑娘們,我稱她們為我的“孩子”。我的這位醜姑娘對我實在感激萬分,因此每次我登門時,她不但全心全意地伺候我,像只飛蛾一樣忙東忙西,還會往我手裡塞幾枚銀幣。如今她懷孕了,心情極佳。她煮了一壺菩提茶,我一口一口地細細品嚐。當我獨自一個人時,我數了數黑先生給我的錢幣。一共二十枚。
我又上了路。我穿過小巷,走過陰森的弄堂,滿地都是凍住了的爛泥,非常難走。敲門的時候,突然想要開個玩笑,我便大聲喊了起來。
“賣布品的來了!賣布品的!”我說,“我這兒有皇室都能用的最好的細麻紗布。有從喀什米爾來的漂亮披肩、布林薩的絲絨腰帶布、精緻的絲綢滾邊埃及襯衫布、繡花麻紗桌巾、床罩和床單,還有各種彩色小手帕。賣布品的來了!”
門開了,我走進屋裡。一如往常,屋子裡瀰漫著床單、睡眠、炸油和溼氣的味道,一種逐漸衰老的單身漢特有的可怕氣味。
“老巫婆,”他說,“你鬼叫什麼?”
我啥也沒說,拿出信遞給了他。昏暗的房間裡,他像個鬼影似的走了過來,一把搶走了我手中的信。他走進隔壁房間,那裡始終點著一盞油燈。我在門邊站著。
“你父親大人不在家嗎?”我問道。
他沒有回答,專心看著信。我不打擾他,讓他好好讀信。他背對著我,因而我看不見他的臉。看完之後,他又開始從頭讀起。
“好吧,”我說,“他寫了什麼?”
哈桑讀了起來:
親愛的謝庫瑞,因為多年來我也是靠那麼一個人的幻影生活到現在,所以對你始終等待著你的丈夫、從沒想過別人我表示尊敬和理解。像你這樣的女人,除了正直與貞潔之外,怎會有其他?(哈桑哈哈大笑!)我前來拜訪你父親的目的,只是為了繪畫,並不是想要騷擾你。我心中從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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