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們離得遠遠的。但這個黑又如何呢?他在各方面似乎都是腳踏實地的人,除了對謝庫瑞的愛情之外。
“賣布的——”
我很喜歡替受寂寞所苦的戀人和找不到妻子或丈夫的人傳信,這種快樂拿任何東西來我都不換。就算知道會收到最壞的訊息,在他們開始看信的一剎那,心裡都會因希而發顫。
謝庫瑞在信中完全不提丈夫的歸來,並且為她的警告“別空抱任何希望”設定了一個條件,這當然使黑更有理由地充滿希望了。我滿心歡喜地看著他讀信。他高興得心神不寧,甚至有點驚懼。他退回房裡寫回信時,我,身為一個聰明的布販,解開了我那用來裝樣子的布包,從裡面拿出一黑錢包,企圖推銷給黑那好奇心很強的女房東。
“這是上好的波斯絨布做的。”我說。
“我兒子就死在與波斯的戰爭中。”她說,“你送誰的信給黑?”
從她的臉上我可以看出,她正想盡各種辦法撮合英勇的黑與自己瘦巴巴的女兒,或者天曉得誰的女兒。“沒有誰。”我說,“他一個可憐的親戚重病,躺在巴拉姆帕夏療養院裡,需要錢。”
“噢,老天,”她說,語帶懷疑,“這不幸的人是誰?”
“你的兒子怎麼死在戰場上的?”我執拗問。
我們充滿敵意地對視。她是孤零零的寡婦,生活一定過得很苦。如果你也像艾斯特一樣,成為布販兼信差,很快就會學到,只有財富、權力和傳說中不可議的愛情故事才會激起人們的好奇。其他一切只不過是憂慮別離、嫉妒、孤獨、敵意、眼淚、謠言和無止無盡的貧窮。所有這些都很相像,就和家裡擺設的這些物品一樣: 一塊褪色的舊織錦地毯、擱在空烤盤上的一支勺子和一隻小銅鍋、倚在火爐邊的鉗子與煤灰箱、一大一小兩個破舊的櫃子、一個立在那裡為了掩飾寡婦孤獨生活的包頭巾架,以及一把用來嚇跑小偷的舊劍。
黑高高興興地拿著錢包回來。“買布的女人。”他說,刻意講給好奇心很強的女房東聽,“把這帶去給可憐的病人,要是有回信的話,我等。今天一整天我都會在姨父人家。”
實在沒必要玩這些遊戲,一個像黑這樣年輕勇敢的男人,得到了暗示,送出了手帕和信,為自己挑選一位姑娘,這實在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又或者,難道他真的在覬覦女房東的女兒嗎?有時候,我一點也不信任黑,害怕他在殘忍地欺騙謝庫瑞。不然為什麼一整天與謝庫瑞呆在同一座房子裡,他卻辦法給她任何暗示?
一走外頭,我便開啟了錢包,裡頭有二十枚銀幣和一封信。我對信的內容好奇極了,幾乎是跑著去到哈桑家的。菜販在他們的店門口排出了包心菜、紅蘿蔔等蔬菜。儘管大棵的韭蔥在呼喚著我去把玩它們,我卻連摸都不想摸。
我轉進小巷,看見韃靼瞎子等在那裡準備再次騷擾我。“呸。”我朝他的方向吐口水,僅此而已。為什麼這刺骨的寒風不凍死這些下賤貨?
哈桑默默讀信時,我幾乎耐不住性子了。最後,終於忍不住冒出一句:“怎樣?”於是他開始讀給我聽:
我最親愛的謝庫瑞小姐,你要求我完成你父親的書。你要知道我沒有別目的。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到你家來的,而非如你先前所說的,是要來騷擾你。我非常清楚對你的愛是我自己問題。然而,由於這份愛,我怎麼也無法好好拿起筆來寫作你父親——我親愛的姨父——要求我為他的書所寫的故事。每當我感覺到你在屋子裡,我就全身發呆,無法為你父親效勞。關於這一點我想了很久,有一個原因: 十二年後,只有那麼一次,當你在視窗現身時,我才見到了你的容顏。如今,我很害怕自己會忘卻那個影像。如果能夠再一次就近清晰地見到你,我就不會再害怕忘記你的模樣,而能從容地完成你父親的書。昨天,謝夫蓋帶我去吊死鬼猶太人的廢棄空屋,在那裡不會有人看見我們的。今天,在你認為合適的時間,我會去那裡等你。昨天,謝夫蓋還告訴了,你夢見你的丈夫已經死了。
哈桑嘲弄地讀著信,唸到某些地方時,他會揚起原本已經很尖細的嗓音,甚至比女人的嗓音還尖細;遇到某些地方,他會用顫抖的聲音模仿一個失去理智的戀人的懇求。他諷刺了黑用波斯文寫的“再見你一面”的要求。他說:“黑看到謝庫瑞給了他一丁點兒希望,馬上就開始討價還價了。這種精打細算的做法實在不是一個真正的戀人會做的。”
“他真的愛上了謝庫瑞。”我天真地說。
“你的話證明你站在黑那邊。”他說,“如果謝庫瑞寫到她夢見我哥哥死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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