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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呢?”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你要裝出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我說。我突然很想哭,很想號啕大哭,可是努力忍住了。我們都沒有出聲。
好一會兒之後,我說:“現在別管魚了,弄一點菜給孩子們吃。”
她難過得哭了起來,我伸手摟住了她,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我忽然感覺自己很愛她,一時間,不只可憐起自己和孩子們,還有我們大家。但我越擁抱著她,心裡的猜疑便越來越濃,如同蠢蟲般焦慮地啃噬著我。你們知道當我父親被殺害時我身在何處。你們知道是我安排哈莉葉和孩子們出門的,你們知道這是我為了達到別的目的而做的,你們也知道其後接連發生的巧合 可是哈莉葉知道嗎?她真能瞭解我向她解釋的嗎,她真的會懂嗎?她會白的,並且也會起疑的。我把她抱得更緊了;但我知道在她女奴的心裡,認為我這麼做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詭計。沒過多久,甚至我也覺得自己好像騙了她。正當父親在這裡被人謀殺時,忙著和黑談情說愛。如果只有哈莉葉這麼想的話,我還不會覺得如此羞愧,但我知,你們也是這麼想的。甚至你們以為我對你們隱瞞了什麼,別不承認了。唉,我真是可憐哪!我是多麼地不幸!我哭了起來,接著哈莉葉也哭了,我們又抱在了一起。
在樓上擺好的餐桌邊,我假裝飢餓地吃了點東西。其間我不時用“我去看看外公”的藉口,走進裡面的房間,泣不成聲。吃完晚飯,孩子們因為煩躁不安,爬到床上就緊緊地鑽進了我的懷裡,緊貼在了我的身上。因為害怕邪靈,他們遲遲無法入睡,一面翻來覆去一面停地問:“我聽見了一個怪聲,你有沒有聽見?”為了哄他們睡覺,我答應給他們講一個愛情故事。你們知道,在黑暗中,話語可以多麼無邊無際。
“媽媽,你不會結婚吧,是不是?”謝夫蓋說。
“現在,聽我說,”我說,“很久以前有一個王子,離得遠遠地愛上了一位美得不得了的姑娘。他是怎麼愛上她的呢?因為在見到漂亮的姑娘之前,他已經見過了她的畫像,就是樣。”
就像我悲傷或煩憂時經常所做的那樣,我根據此時的心情,即興編造了故事,而不是講述原先我所知道的事情。由於我所編造的故事帶有我內心的、記憶中的、痛苦的色彩,因此,我所講的故事,便成為某種陪伴我生命歷程的哀愁插畫。
等兩個孩子都睡著,我離開了溫暖的床鋪,與哈莉葉一起收拾被殘暴的惡魔搞得亂七八糟的傢俱物什。我們一件件地撿起七零八碎的箱子、書本、布,一塊塊地拾起被摔碎了的啡杯、陶壺、墨水瓶,一個個地收起被拆散的工作桌、顏料盒,一片片地在強烈仇恨中被扯碎撕爛的紙張。整理的過程中,我們之間不時會有個人停下手裡的活,哀怨痛哭。彷彿房間和傢俱的毀損,以及我們的隱私被野蠻侵犯,比起我父親的死,更教我們悲切難耐。我可以告訴你們,失去摯愛的不幸家人往往能從屋裡一如往昔的日常物品中得到慰藉。一成不變的窗簾、毛毯和陽能平撫他們,能夠使他們偶爾忘卻阿茲拉爾已經帶走了摯愛的親人,這是我的切身體會。這棟屋子,在父親耐心關愛的照顧下,一角一隅都經過他細膩的修飾,如今卻被無情地摧殘殆盡。這個該下地獄的殘暴罪犯不但奪走了我們的慰藉和快樂的幻想,更處處提醒們他冷酷的邪惡靈魂,令我們感到恐懼不已。
舉例來說,在我的要求下,我們下樓自井裡汲取清水,沐浴淨身,並從父親最珍愛的赫拉特訂版《古蘭經》中,複誦“儀姆蘭的家屬”這一篇章時——這是我已故父親非常喜歡的章節,因為其中談到了希望和死亡——由於這種恐懼,嚇得我們倆都誤以為庭院的大門發出了吱呀聲響,然而卻什麼事也沒有。半夜時,我們檢查了鎖上的門閂,然後兩人通力合作,把父親每天早晨用井水灌溉的羅勒盆栽移到門口堵住之後,返回屋裡時,我們都把手裡拿著的油燈照射出來的我們自己長長的身看成是別人的影子。最可怕的是,當我們由於不得不接受父親已壽終正寢而替他清洗那滿是血汙的臉、靜靜地替他換上乾淨衣服的時候——“從下面把他的袖子遞給我。”莉葉曾輕聲對我說——彷彿這是某種靜寂的宗教儀式似的,我們感到極度的恐懼。
脫下了他血染的衣服和衣後,我們詫異而敬畏地發現,黑暗的房間中,父親的面板在燭光的映照下泛出充滿活力的蒼白。因為有更多恐怖的事情值得我們害怕,我們並不會害羞地不敢直視父親張開攤平、遍佈老人斑和傷口的裸體。哈莉葉上樓去取他乾淨的內衣和綠色絲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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