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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發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冰凍的寒意襲上了我的腿、背和脖子。
“上床來成為我的妻子。”他說。
“要怎樣找出殺害我父的惡棍?”我說,“如果得花一段時間才抓得到,那麼我不應該與你呆在同一棟房子裡。”
“多虧你和艾斯特,奧斯曼大師現在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馬上面。”
“奧斯曼大師與我已故的父親是勢不兩立的仇人。如今我可憐的父親在天上看見你仰賴奧斯曼大師找出殺他的兇手,一定感到痛苦萬分。”
他猛然從床上一躍而起,走向我。我甚至動彈不得。但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伸手捻熄了我蠟燭,後站在那兒。我們身處在一片漆黑當中。
“現在你父親看不見我們了。”他悄聲呢喃,“只剩我們兩個人。現在,謝庫瑞,告訴我:當我經十二年再度回來後,你給了我這樣的印象,我以為你能夠愛我,能夠在心中騰出一個空間給我。接著我們結婚了。從那時起你就一直在逃避,不願愛我。”
“我不得不嫁給你。”我低語。
在那兒,黑暗中,不帶憐憫地,我感覺到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隻釘子刺入他的面板——同詩人富祖裡所說的那樣。
“如果能夠愛你,我小時候早就愛你了。”我又低語。
“那麼,告訴我,黑暗中的美麗女郎。”他說,“你一定偷窺過每一個經常造訪你家的細密畫家,對他們略知一二。就你看來,哪一個是兇手?”
我很興他仍能保持這點幽默感。畢竟,他是我的丈夫。
“我好冷。”
我真的這麼說了嗎,我記不了。我們開始接吻。我在黑暗中擁抱他,一隻手仍然拿著蠟燭。他柔軟的舌頭滑進我嘴裡,我的眼淚、我的頭髮、我的睡袍、我的顫抖,甚至還有他的身體,一切都是那麼的美麗。他灼燙的臉頰溫暖著我的鼻尖,如此舒服;但這膽小的謝庫瑞把持住了自己。當我吻著他時,並沒有任憑自己沉淪,或是放掉手中的蠟燭,而是想著在天上注視我的父親,想著我的前夫,以及臥床熟睡的孩子。
“屋子裡有人。”我大叫,推開黑,轉跑進了走廊。
49。 我的名字叫黑
在幽暗清晨的掩護下,我像個犯了罪的房客避開別人的視線悄悄走出了家門在泥濘的巷子裡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到貝亞特後,我在院子裡完成了淨身儀式,然後進入清真寺做了祈禱。空曠的寺院裡只有阿訇先生和一位老人,他邊打瞌睡邊祈禱——此等境界就算修煉一輩子也頗難達到。你們知道,某些時刻,在我昏沉的睡夢中和悲傷的記憶裡,偶爾會感覺安拉此刻正注意著自己,這不禁使我們滿心期待地祈禱,彷彿奮力突破重圍把請願書遞交到蘇丹手上:帶著這樣的心情,我乞求安拉賜予我一個溫馨美滿的庭。
抵達奧曼大師家之後,我才察覺到,還不到一個期,他已經逐漸取代了已故姨父在我心中的位置。儘管他個性較為剛愎且對我疏遠,但他對彩繪手抄本的信仰卻更為深沉。相較於一般印象,總認為他是崇高的大師,多年來在細密畫家之間捲起強烈的恐懼、畏和敬愛;但在我眼裡,他反倒更像一個安分守己的年長苦行僧。
我們從大師家裡出發前往皇宮。他騎著馬,微微駝揹我則步行,同樣微微前傾。我們的模樣,想必讓人聯想起古老寓言書的廉價插圖裡,那種老邁的苦行僧與胸懷大志的學徒。
來到皇宮後,我們發現皇家侍衛隊長和他的手下比我們還興奮而積極蘇丹陛下頗有把握,認為一旦今天早晨我們看了三位畫師的圖,頃刻間,便能決定其中誰是卑鄙的兇手。因此,他下令屆時立即拷問罪犯,甚至不允許他有申訴的機會。因此,我們並不是被帶往行刑示眾的劊子手噴泉,而是來到蘇丹御園一個幽僻角落,那裡有一間簡陋的小屋,專門作為質詢、拷問與吊刑之用。
一位看起來彬彬有禮,但顯然不是侍衛隊長手下的年輕人,鄭重地把三張紙並排放在工作桌上。
奧斯曼師拿出了他的放大鏡,我的心臟開始狂跳。他的眼睛與放大鏡保持定的距離,極其緩慢地滑過三張精美的馬匹肖像,彷彿一隻老鷹優雅地滑翔過一片廣袤大地。每當遇到馬的鼻子時,就像老鷹瞥見一頭即將成為獵物的小羚羊,他會慢下來,專注而鎮靜地盯著看。
“沒有。”好一會兒後他冷冷地說。
“沒有什麼?”侍衛隊長問。
我原以為崇高的大師會再三慎重,細察馬匹的每一個部位,從鬃毛到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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