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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讓他去打短工,他說什麼也不去。“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每天能吃就吃,能喝就喝。以前還想家,現在家也不想了。我覺得這樣挺自在!”“猴子”不無得意地說。
聽著“猴子”的話,我突然想起小曹,2001年2月份我曾幫他聯絡到廣州一家工廠做工,他卻幹了不到一個月就跑回了武漢。還有黃鶴樓下撿渣子的“花臉”譚東,明明有回家的機會卻莫名其妙地放棄了。那種為人所不齒的流浪乞討生活,為什麼比擁有一份工作、比享受家的完整更令他們感覺快樂?在“猴子”身上,我開始隱隱約約地找到了些許答案。
“猴子”繼續大口地喝酒,情緒飛揚的他竟開始唱起歌來。哼的調是一首流行歌曲,詞卻被他篡改了。“猴子”的歌唱得的確不錯,調壓得很準。我和小曹恭維起我們的“老大”,連拍巴掌帶稱讚:“唱得不錯!唱得不錯!”
“猴子”愈發來了精神,說給我們唱一首他自己編詞的歌曲,名字叫《夜半三更去作案》。“猴子”講,這首歌是他1997年坐牢的時候寫的,是寫給一個女人的。他曾和這個女人一起住了半年,後來鬧翻了。在牢房裡空虛寂寞,想起為這個女人偷東西的事,就寫了這首歌。後來出獄後又新增了一些歌詞。
“猴子”說這是他翻唱別人的一首歌,曲呼叫的是《鐵窗淚》。邊說他就邊唱了起來:
我的心上人
要求實在高
買了摩托車
還要金手錶
還想吃得好
還想穿得好
老子實在辦不到
那一天晚上
老子去偷摸
一下不小心
摔了一大跤
關我的第二天
送我去坐牢
我的心上人
偷偷她在笑
笑你媽的× 老子坐牢都是為了你
為了你
我真心為了你
為了你去偷東西
法院判我兩年的徒刑
你卻在外變了心
刑滿釋放回家裡
家裡已經換了地
可憐的孩子
身穿著破衣
你卻在外花天酒地
有一天親眼看著你
一個男人擁抱著你
當時的心情
充滿了殺機
恨不得一把掐死你
掐死你我良心過不去
我們還是跳江去
滔滔的江水
淹沒了愛情
我們還是離婚去
上帝呀請你保佑我
保佑我的好兒女
凌晨2點多的街頭,空曠而寧靜,“猴子”的歌很清晰地飄在夜空裡,對面大排檔吃夜宵的人們不時往這邊看,“猴子”全不在意,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裡。我歎服他的記憶力,這麼長的歌詞居然一口氣唱下來,沒打一個梗。唱完後我們繼續給了他一陣巴掌。“猴子”又喝了一口酒,趁著興致說再唱一首,這首歌名叫《我要回家》,也是他在獄中寫的。1997年過春節的時候,他特別想家,就寫了歌詞,選的是《外婆的澎湖灣》的調:
從家裡到獄中
才有幾步路
從童年到如今
這條路不遙遠
我一踏進監獄的門
才知道監獄的苦
眼裡含著淚
再叫聲爹和娘
悔恨與傷心的淚水
就會嘩啦啦地往下淌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去看我的爹孃
兒是媽媽的心肝寶貝
我不去看她誰去看她
這首歌,“猴子”唱得很動情。我和小曹睡意全無,被他歌詞裡的情緒感染著。看著“猴子”不知被酒還是被歌聲染紅的脖頸,我想,其實他是一個很有才藝天份的人,只是上蒼沒有給他一個平常人的命運。
“‘猴子’——”大概凌晨3點多,對面的一家大排檔裡,一個男人在向這邊呼喊。“猴子”說老闆要打烊了,他要去幫忙收拾東西,然後一溜煙地跑去了。
4、流浪的第一夜
“猴子”再回來,已經是凌晨4點。我和小曹都縮在床單裡,身邊的小曹已沉入夢鄉,發出輕微的鼾聲。我隱約感到“猴子”氣喘吁吁地從遠處跑過來,在我們身邊罵罵咧咧地嘟囔了幾句,然後從旁邊拿來一堆大概是破棉絮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