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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王瞎子”有跳舞的愛好,每天早6點、晚7點,都會去附近濱江公園的露天舞場裡跳舞。他說自己的舞跳得非常不錯,會跳國標,在公園裡還帶了幾個徒弟。說起跳舞,“王瞎子”的臉上綻放出笑容,還張開兩臂,擺出跳舞的架勢。
“每天早上起來,我穿上這件體面的服裝,到公園裡去跳舞,跳到9點多鐘回來,馬上就換上那套乞丐服,拿著袋子到外面去撿渣子。你要穿得好了別人不會施捨給你啊!下午撿完渣子回來,再換上這套乾淨的衣服,晚上7點鐘又到公園裡去跳舞。”
這真是一種荒誕、令人啼笑皆非的怪生活!一個“王瞎子”,在生活裡不停地扮演著兩種角色,一種是街頭拾荒的乞丐,一種是公園裡的舞蹈老師。兩種角色的變換,依賴的是不同時間為配合不同身份而準備的兩套不同型別的服裝。
“教別人跳舞能賺到錢嗎?”
“王瞎子”笑了笑,說:“我跳舞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用娛樂充實煩惱,在舞動中麻醉自己的神經,使自己不去想個人生活中的痛苦和憂愁。”“王瞎子”說話還頗有哲理意味,“如果別人說我教得好,象徵性地給點報酬,我會接著;如果不給,我也不會找人要。”
話題轉到跳舞上,“王瞎子”的話就越來越多,情緒也變得高漲。我們要走的時候,他還叮囑我們一定抽空到濱江公園的露天舞場去看他跳舞。
離開“王瞎子”的棚子,已是下午5點鐘。天灰濛濛的,整個垃圾場卻變得熱鬧起來:外出的流浪漢們陸續回來了,他們三五成堆地紮在棚子前聊天,或打著撲克牌;熊婆婆和啞巴又開始清理一天的收購品,在那裡手腳如飛地打扎包裹;南邊矮牆旁一字排開的磚灶上空也升起嫋嫋青煙,乞丐們已在埋鍋造飯了。
走出工地,碰到幾個附近的小區居民,他們說,這幫乞丐和流浪漢在這裡已經住了三四年了,每天經過這裡都是惡臭撲鼻,影響市容不講,還讓他們覺得很不安全。但這些人看起來又非常可憐,把他們趕走又於心不忍,所以只有等待著工地施工的一天,讓這個“垃圾王國”自然而然地自生自滅。
第十章 都市裡的“磕頭幫”
1、頭不停地向下大幅度擺動
——他拼命磕頭,幾乎一秒鐘一個,這種帶自虐傾向的架勢看起來讓人覺得可憐,而且有些殘忍。
——“別看他們可憐兮兮的樣子,好的話,一天能討三百塊錢!”
——最開始,武漢市幾乎所有的磕頭乞丐都是一夥的,他們來自安徽、淮北。
——許多磕頭者身邊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向同村左鄰右舍借的,每天租金10元錢。
頭不停地向下大幅度擺動
2002年11月2日,晚上8時多。
我在武漢市最繁華的江漢路一帶轉悠。江漢路是一條百年老街,也是全國知名的步行街。武漢中心百貨大樓、漢商漢口商場、佳麗廣場都集中在這一片區域,這裡融購物、觀光、遊樂於一爐,因此每天人潮如湧,自然也成為乞討者的天堂。我站在江漢路與中山大道交叉的十字天橋上隨便一望,就看到附近雲集著十多位乞丐。
佳麗廣場旁的一個高頻率磕頭的乞丐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個30多歲的男子,胖臉,穿的衣裳很舊,但比較乾淨。他雙膝跪在一個墊子上,兩手拄地,頭不停地向下大幅度擺動磕頭,頻率很快,幾乎一秒鐘一個。由於頭部甩動的頻率太高,脖頸處可看到有青筋暴起,整個臉部也因充血而泛出紅光。這種拼命磕頭、帶自虐傾向的架勢看起來讓人覺得可憐,而且有些殘忍。
引人注目的還有躺在他身旁的一個約摸六七歲的男孩。孩子縮在一床鋪開的被子上,穿著厚衣裳,一副睡著了的樣子,看臉色並不是很好,幾分鐘便會發出一次咳嗽的聲音。我仔細聽了一下,孩子的咳嗽不像是一種病理性的,很像是故意裝出來的。這讓我產生了幾分懷疑。
磕頭男子的面前,放著一個瓷碗。看起來磕頭乞討的效果不錯,過路的大人和小孩不停地丟錢到那個瓷碗裡,有1元、2元的,甚至還有人丟5元、10元的。我站在那裡半個多小時,那個瓷碗就快被紙幣和硬幣盛滿了,少說也有四五十元的收入。
磕頭男子停下節奏,欠身將錢裝進胸前的荷包裡,然後又繼續開始了他的高頻率磕頭。他磕頭非常專注,眼睛並不斜視,心無旁騖的樣子。其高頻率、大幅度的動作與躺著的小孩子一動一靜形成輝映,一個是拼了命地折磨自己,一個是年幼有病在身,兩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