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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和李宇新鑽進了熊婆婆的窩棚。裡面和其他的窩棚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堆滿了雜物。屋裡的地上,竟然躺著一隻哈巴捲毛狗。熊婆婆說這是用來防盜的,夜晚經常有一些流浪漢到這一片來偷東西,狗見到陌生人就會叫。熊婆婆說,老公被抓後,它也成了她在垃圾場裡惟一的感情最深的伴侶,它的名字叫“歡歡”。
3、“陳啞巴”
第二天上午,我和李宇新再次來到這片工地垃圾場。熊婆婆正一邊吃早餐一邊拿著秤收別人撿來的渣子。
昨晚和熊婆婆一起拉平板車的那個啞巴,也正坐在一塊石板上吃著一大碗飯菜。吃完後,趕緊走過去幫熊婆婆清理剛收進來的廢品,並分類打包,按順序存放。
一個賣廢品的老婆婆看李宇新給熊婆婆拍照,走過來說,你是記者吧。然後指著熊婆婆說,她太造孽了,老公不在身邊,還得賺錢養一家老小,人又老實,別個收渣子的收4毛錢一斤,她收5毛,又不玩秤,還經常被賣渣子的人騙。
“被賣渣子的人騙?”
那個婆婆解釋說,熊婆婆腰部風溼嚴重,很多時候都讓賣廢品的自己稱,她最後看一眼,就付錢了。因此有些人打熊婆婆的主意,有意在廢品裡面注水,壓秤一些,佔熊婆婆的便宜。所以別看熊婆婆每天收不少渣子,並賺不到多少錢,甚至還要賠本。有時,熊婆婆怕別人玩假,把裝了水的塑膠杯子、爛皮鞋等挑出來單獨稱,遭致對方不滿,常常發生爭執,賣廢品的人比她的態度還狠些。
熊婆婆在那裡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了,我們走過去剛要幫她裝袋子,旁邊的啞巴忙跑過來,咿咿呀呀地示意我們站到一邊去,讓他來幹。熊婆婆在一旁看著他笑。
熊婆婆說啞巴幹活很賣力的,是她的得力助手。問啞巴有多大歲數了,熊婆婆說她也不知,估計30多歲吧。她說啞巴無名無姓,後來乾脆用老公的姓來稱呼他,平時就喊他“陳啞巴”。在老伴進監獄後,啞巴獨自一人流浪到工地,她看他為人老實,幹活又能吃苦,就收留了他,蓋了棚子讓他住,每天也一起做飯吃。啞巴是哪裡人,身世都不清楚,只聽他比劃著意思,以前給人做過苦力活,撿過垃圾,還經常受人欺侮,曾經幹活掙了一點錢,但被人搶走了,搶錢的人還打了他。說起啞巴,熊婆婆感嘆,都是苦命的人,他一直有幫啞巴找媳婦的想法,但誰要呢?
啞巴雖啞,但不聾,他在一旁不動聲色地邊幹活邊聽我們談他,偶爾歇一歇,點一支菸,衝我們傻傻地笑。
中午已過,熊婆婆這邊賣廢品的人接連不斷,熊婆婆和啞巴忙得不可開交。在偌大工地的南邊空地上,七八個乞丐模樣的男女正沿一堵矮牆一字排開架鍋做飯,炊煙裊裊。
12點半的樣子,熊婆婆也開始生爐子做飯了。啞巴在一旁幫忙洗一大堆七零八落的菜葉子。熊婆婆說,這些菜不是買的,而是早晨到附近菜場裡撿來的。菜市的早晚高峰期過後,地上會遺落下不少青菜、蘿蔔、蓮藕、豆芽等殘留物,很多乞丐都習慣趁那個時候到菜場裡去撿。這些菜拿回來洗一洗一樣吃,省得花錢買。
兩點多鐘,飯菜做好了,熊婆婆讓啞巴先吃。啞巴拍了拍手裡的灰塵,連飯帶菜吃了3大碗。“歡歡”則在一邊伸長了脖子直叫。
4、“神醫”郭大爺
熊婆婆和啞巴吃飯的時候,一位戴著棉帽、叼一支“特長香菸”、懷夾編織袋的山羊鬍子老漢朝這邊走了過來。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嘴裡的那支“特長香菸”原來是將兩支菸接在一起。李宇新上前給他拍照,把他嚇了一跳。他站住,盯了李宇新一眼,我趕緊上去打招呼:“老鄉,出去撿渣子?”在流浪者聚居的地區,常常習慣用“老鄉”稱呼對方,顯得親切。他看我們並無惡意,一陣寒暄後,也開始笑著和我們說話了。
我們說他抽菸很有特點。他說一支菸抽得不過癮,將兩支菸接在一起抽是多年的老習慣了。他問我們是不是河南老鄉,我點點頭說是的,他頓時顯得熱情起來。
老漢名叫郭龍,63歲,河南平頂山人。不知他是不是吹噓,說自己20多歲時就學了中醫,特別對外科很內行。25歲時就開始給別人看病了,由於醫術高明,縣醫院打算要他去。但當時生產大隊給了他一頂“資本主義思想嚴重”的帽子,導致最終沒去成縣醫院。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他為人很倔強,曾發誓不做個人上人就絕不成家。他依然給人看病,很多大醫院治不好的疑難雜症他能治好,而他只收別人藥費,不收看病的錢。到50多歲的時候,迫於外界壓力,他先後娶過三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