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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房子租金不是很貴吧?”我問。
剛才插話的老師傅嘆了口氣說:“武漢市哪有便宜的房子喲,如果住一個月,房租就是140塊錢;如果住半個月,那就是一個人一天兩塊錢。”
這種價格,相對於這種房子來說還是算貴的。我坐在地鋪上,和剛才插話的那位老師傅聊起來。我注意起他的打扮,他頭上戴著一頂很舊的帽子,衣服很髒亂,抽的也是“游泳”煙。我問:“老師傅,您貴姓?”
老師傅說話的底氣倒是很足,一副粗嗓門:“哈,我叫郭振華,今年70歲了。”
“那您和郭新民師傅是家門呢!”
郭新民“哈哈”一笑,這是自我們見面後他第一次發出笑聲。他說:“小師傅,你不知道,他是我父親!”
我有些吃驚:“他是您父親?您們一起出來的?”
“這沒什麼奇怪的,到外面來討飯的很多都是一家人,這樣有個照應。”他指著外面說,“在外面做飯的,還有兩個人是親兄弟呢。”
在他的引見下,我見到了在屋外做飯的那對老兄弟。他們是哥哥秦文庭,今年78歲,弟弟秦文魁,今年63歲。另外的一個叫張先紅,今年58歲,還一個叫秦德明,今年64歲。6個人都是一個鎮上的(據郭振華介紹,他們鎮就相當於村的級別),平時總在一起做事、曬太陽,這次是相約一起到武漢乞討的。出來時,每個人帶著一床被子或墊絮,指望能討一些錢回家過年。
大約晚上10點,6個老人的晚餐煮好了,是一鍋熱氣騰騰的麵條。秦文庭說,面裡除放了少許的鹽,其他什麼也沒有。另外,麵條底下有稀飯,是用討飯時別人施捨的一把把的米煮的。
“油也沒有放嗎?”我覺得不可思議,這可怎麼吃呀。沒想秦文庭卻說:“有這吃就不錯了。我們討一天,付房租都不夠,哪還有錢買油、胡椒、味精?”
秦文庭、秦文魁、張先紅三個人端著碗從鍋裡挑麵條。挑好麵條後,將鍋底的飯倒入一個盆子內。沒有鍋鏟,秦文庭端鍋,秦文魁和張先紅用筷子使勁地向外扒飯。他們配合的動作很滑稽,三位老人還開著玩笑,可我卻笑不出來。
看到三位老人吃這樣的“晚餐”,看到他們難以下嚥的樣子,我心裡酸酸的,喉嚨裡似乎被一個硬物塞住。他們說,自從來武漢後,每天都是這樣吃的。如果在街上運氣好的話,撿到別人丟的吃剩的盒飯,那就可以加一次餐了,但這樣的機會並不多。
已是11點多了,我找了理由,向他們告別。臨走時,我說還會來看您們的。6位老人非常客氣,爭相送我出門。街上寒風嗖嗖,走在路燈昏黃的光影下,我的心情異常沉重:曾經面對過許多生活艱難的流浪漢和乞丐,但都不曾像這次這樣感傷,也許因為他們是老人的緣故。可以說,這是我體驗乞丐的過程中心情最沉重的一次。
3、和郭新民一起乞討
第二天,我起床很早,8點鐘的時候就趕到郭新民的住處。我想用一天的時間,陪郭新民等老人一起出去乞討,看看他們在都市裡乞討是否真如所說的那般艱難。
趕到時,6位老人還沒起床。約摸半小時後,他們陸續從床上起來,依然是下了一鍋麵條,吃過後,稍事休息便一起出門了。
走出鄧家灣,6位老人互相道別,說些“祝您今天發財”之類的話,然後各走一個方向。我則與郭新民一道。因為腿不方便,他走一段路就停頓一下,走得很慢。看到迎面走過來人,便伸著碗過去討錢。我發現,人們大都很厭惡郭新民,老遠看到他便繞道而行,惟恐避之不及。即使走到了別人的跟前,別人不是“去去去”地趕他走就是視而不理,將脊背對著他,甚至還有人口裡連說“個板媽”(武漢罵人的粗話),並要對他施以拳腳。有好心人給錢,那也是給1角錢、2角錢的。在別人家門口乞討,有的人會給他一把米。
走了兩個多小時,來到武商亞貿廣場門前時,他只討到了8角錢、三把米,撿了兩個礦泉水瓶、幾塊爛木頭。討到中午12時左右,收穫依然不大。在武商亞貿廣場旁的石牌嶺路上,郭新民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邊喘著粗氣邊說:“哎,走累了,休息一下,看樣子今天又討不到錢了。”我實在有些於心不忍,便到一家豆漿店買了兩個油餅、一杯豆漿,說是請他吃的。他一再推辭不要,在我的再三堅持下他還是接過去了,聲音哽咽著連連說:“你真是一個好人哪!”
坐了一會兒,郭新民的身子有些發抖。他說年紀大了身體也差,畏寒,要不是別人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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