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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的冬夜,刺骨的寒風颳過大街,行人直打哆嗦。我剛在武昌鄧家灣與一個乞丐朋友分手,抖抖縮縮地準備離開。還未走出灣子,就看到一個乞丐打扮的老人,頭戴一頂黑帽,身背一簍子木頭,拄著柺杖,佝僂著腰艱難地向前移動。老人的樣子很可憐,我動了惻隱之心,便走過去關切地問:“老師傅,您是住在灣子裡的嗎?來,我幫您背吧!”
他緩緩抬起頭,聲音顯得很蒼老:“�,就住在前面,不用麻煩你了,師傅。”
在我的堅持下,他只好把一簍子木頭交給了我。我們慢慢走著,他告訴我,他叫郭新民,是河南省蘭考縣劉集鎮人,今年54歲。
“蘭考?是焦裕祿治理過黃沙的那個縣嗎?”
郭新民語氣緩慢地說:“是的,他是個好縣長,他在我們縣治理了好多地方。但蘭考縣地盤太大,有的地方治理好了,有的地方還沒有治理好,我就我就住在沒有治理好的地方。”
很自然地和郭新民聊起他們家鄉都種什麼莊稼。郭新民說:“還能種什麼呢?就種一季包穀(即玉米)。”談起莊稼,他顯然提高了嗓門。
我顯出不大相信的樣子:“種一季?一年只種一季?”
郭新民看了看我,似乎認為我見識太少了,說:“是的,只能種一季包穀。因為風沙大,其他什麼都不能種。”
我沒有去過蘭考,但一些基本的農業常識我還是知道的,只種一季包穀,生活一定很成問題。果然,郭新民說:“我們家一個人只半畝地,平時我們吃包穀饃、喝包穀湯。每年包穀不夠吃,只好向親戚朋友藉口糧。唉!”
我的心情隨著郭新民的嘆息變得沉重起來。我們繼續緩緩而行。我問郭新民的腿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他說4年前,家裡蓋房子,不小心從屋頂摔下來,落下了殘疾。他又說如果不是殘疾,自己也許根本不會乞討,身體好好的咋地也能養活自己。
郭新民說,自己到武漢才來10幾天,武漢城市雖然大,但討錢的太多了,不好要。他最多的一天討過5元錢,最少只討了1元多錢,今天只乞討到2元多錢。因為今天討的錢只夠付房租,又沒討到吃的,所以除了早晨吃了點麵條,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吃飯,人餓得沒有力氣了,說話都沒有勁。
看郭新民的樣子,不像在說假話。我曾接觸的乞丐,每天討幾十元、上百元的大有人在,像郭新民這麼慘的,還真是少有碰到。我問他這些木頭是怎麼回事,他說是剛剛在垃圾堆跟一個撿渣子的人搶來的,撿回去做飯。因為沒錢買煤,只好撿木頭回去燒。唉,真是一個苦命的人,50多歲了,還要跟人在垃圾堆裡爭搶幾塊木頭!我不禁越來越同情起他來。
“每天討這麼少錢,哪來錢租房子呢?”我疑問又起。郭新民解釋道:“不是我一個人租的,我們有6個人住在一起呢!都是一個村的,都是第一次出來討飯,以為討的錢夠交房租,哪知道來了10多天,連生活費都討不到。”
我有些驚愕:6個人一起出來,租住在一個房子裡?我問能不能帶我去看一看,郭新民答應得很爽快,說只是房子內太亂,坐的地方都沒有,怕委屈了我。
2、六位老人的晚餐
從我和郭新民相遇的地方,到他的租住地,正常人行走最多5分鐘,可我和他走了近20分鐘。
他住在一間當地村民搭建的簡易房裡。門前,三四個老人圍在一起,蹲的蹲,站的站,在那裡做飯。燒的是一種很古老的鋼灶,這種灶只能燒木材、棉梗等物。我和他們打招呼,幾位老人對我很客氣。我就站在門口看他們做飯。屋外沒有燈或蠟燭等照明物,牆面被燒得漆黑。他們的灶臨牆而放,一個很破舊的鍋內,正煮著滿滿一鍋麵條。燒的木頭是很不規則的,甚至還有很難燒的夾板。
郭新民要我到屋裡坐。走進屋內,亂七八糟的景象映入眼簾。這是一間僅十一二個平方米的磚瓦房,左邊是一張床和一個地鋪,上面墊的是破爛不堪的棉絮,被子也顯得很髒,胡亂地堆在那裡。右邊堆著一些木頭、木架子和幾個缺口的碗、瓷缸。抬頭上望,頂棚是幾張發黃的篾席,最靠裡邊的兩張破了個大洞。我問郭新民:“郭師傅,那裡不漏雨嗎?”
郭新民隨便往地上一歪,點燃一支“游泳”煙,依然是那樣一副緩慢的語氣:“是呀,一下雨就漏。”
這樣的環境怎麼睡覺呢?尤其是睡在地鋪上的人。旁邊坐著的一位老師傅插話:“不好睡覺也沒有辦法,我們又沒有錢租好一點的房子。上一次下雨時屋內到處是水,晚上不能睡覺,只好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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