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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工具來修理的等等。剩下的時間恰好夠到農舍走一趟——一來一回,包括在院子裡站在唯一的那株刺玫花旁邊等待,以及兩次想修好腳踏車的鏈條,以消滅那種不正常的響聲:一次在那條支路上,另一次是在屋子前面。
最後,通向海關的小路不再緊貼懸巖的邊沿了——至少有一部分道路是如此——它往往離開懸巖邊沿三四公尺,有時還要遠一些。何況,要準確地決定這個“邊沿”的位置也不是件容易事,因為除了有些地段有陡削的巖壁插入海面以外,也有許多地方是幾乎低陷到水面的斜坡,上面長滿了草,也夾雜著一些雙子葉植物;還有一堆堆的峻巖,或多或少地和曠野連在一起;或者是坡度不大的片麻岩平面,末端是一攤碎石或泥土。
有時海岸的鋸齒狀突然擴大,那是因為懸巖上有了一個很深的斷層,或者是一個按底的小海灣,擴大了海岸的缺口。旅行推銷員走了很久——他自己覺得這樣——高插入雲的燈塔突然聳立在他眼前,凌駕著一大簇密集的附屬建築物,其中既有牆也有塔樓。
馬弟雅思向左轉,向村子走去。一個穿漁民服裝的人,已經在他前面走了相當時間。他尾隨著那人又回到了大路上,到達了村口幾座房屋跟前,進了咖啡店。
裡面顧客很多,煙霧瀰漫,人聲嘈雜。天花板上亮著的電燈發出耀眼的淡藍色的光。有時從嘈雜的人聲中會突然聽見某些談話的片斷,可是幾乎無法聽清楚談的是什麼;這裡,那裡,從談白的煙霧中偶然有一個手勢,一張人臉,一個笑容,出現幾秒鐘。
沒有一張桌子是空的。馬弟雅思向櫃檯走去。顧客們擠了一扭,給他讓出一個位置來。他走了半天,很累,很想有個地方坐坐。
那個灰頭髮的胖女人認出了他。他又不得不解釋一番:趕不上輪船,腳踏車,租了一間房間等等。幸虧女店主工作太忙,沒有聽他,也沒有向他提出問題。他向她討阿司匹靈。她沒有。他要了一杯苦艾酒。他的頭痛現在變成了一種充滿他的整個腦袋的軟綿綿的嗡嗡聲,他覺得不那麼難受了。
一個年紀很大的老頭子,站在他身邊,向一群燈塔的職員講故事。這些職員年紀都很輕,他們高聲笑著,互相用手時推撞,或者一本正經地打斷老頭的話,提出一些嘲諷的批評,又引起鬨堂大笑。老頭的低沉的聲音淹沒在鬧聲中,只有幾句話,幾個字,傳到馬弟雅思的耳朵裡。可是由於老頭說得很慢,又不斷重複,同時透過聽眾所提出的嘲諷的批評,他也聽懂了那是關於本地的一個古老的傳說——不過他在童年時代從來沒有聽見過這個傳說。據說,每年春天,必須把一個年輕的處女從懸巖上投到海中,去慰勞暴風雨之神,使旅客和漁民在海上得到平安。一個狗頭蛇身的龐大妖怪從浪花中湧現,當著獻祭者的面把作為犧牲的處女活活吞下去。毫無疑問,這故事是小牧羊女之死引起來的。老頭對獻祭的儀式談得很詳細,可惜大部分都聽不清楚;奇怪的是,他用現在時來敘述:“叫那處女跪下”,“把她的兩隻手縛到背後”,“用市蒙著她的眼睛”,“在晃動的海水裡可以看得見那條龍的粘糊糊的身體”一個漁民技進馬弟雅思和那班人中間,以便走近櫃檯。旅行推銷員向另一邊擠過去,除了年輕人的喊聲以外,他再也聽不到什麼了。
“小路易也根她他的訂婚也說過一些威嚇她的話”這說話聲很響亮,帶著教訓口吻,是從另一邊越過三四個顧客的腦袋傳過來的。
馬弟雅思的背後也有另一些人在談論當天的這件重大新聞。整個咖啡店,整個海島,都在熱烈地談論這個悲慘事件。那個胖女人倒了一杯紅酒給站在旅行推銷員右邊的那個新來的顧客。她是用左手拿酒瓶的。
牆上,最高一排酒瓶上面,四隻銅釘釘著一塊黃牌子:“到鐘錶店去買手錶”。
馬弟雅思喝光了那杯苦艾酒。他忽然覺得夾在兩腿之間的小手提箱沒有了,他低頭一看,小皮箱不見了。他把手伸進短祆的口袋,想把手指上的油汙指在那捲小繩子上,同時抬起頭來望著旅行推銷員。女店主以為他是要找頭,就大聲告訴他飲料的價錢;可是他準備付賬的是那杯苦文酒。於是他轉過來對著那個胖女人,或者那個女人,或者那個姑娘,或者那個年輕的待女,然後放下小皮箱,以便拿起那隻小箱子,這時那個水手和那個漁民偷偷地擠進,混進,插進馬弟雅思和旅行推銷員之間
馬弟雅思用手指了指額頭。天已差不多全黑了。他坐在一張椅子上,在道路當中——在大路當中——黑芝咖啡店前面。
“好些了吧?”他身邊一個穿皮茄克衫的漢子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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