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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時,天已盡黑。如普通農戶家居住的院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二人將馬栓在了院外的樹上,追命扣響了院門,不多時鐵手便來開門,見是追命大為詫異,還未來得及問追命何以去而復返,追命已笑道:“二師兄,我把顧惜朝的兄弟帶來了。”說著一側身,笑著看向後面的厲南星。
鐵手一愣,順著追命的目光看去,只見厲南星沐在月華之中,嘴角含笑,灰白格子的外袍和白色長衫似乎都散出了柔和的光輝,與顧惜朝一樣的丰神俊朗、飄然出塵,卻不似顧惜朝那般清冷;與顧惜朝一樣的眸若深潭,卻少了犀利多了寧靜。鐵手可以分明的感覺出眼前人與顧惜朝的不同,他從未見過顧惜朝有這樣純淨的淺笑。
“四大名捕鐵手之名如雷貫耳,幸會。”厲南星清朗的聲音打斷了鐵手翻飛的思緒。
鐵手拱手道:“哪裡,這位兄臺過獎了,你是?”
“他叫厲南星,來看看顧惜朝是不是他兄弟。”不待厲南星自己回答,追命已搶先道明瞭來意。
鐵手雖有許多疑惑,但他知道追命平素雖然嘻嘻哈哈,做事卻向來穩妥,也就不再多問,帶著追命、厲南星進了正屋。
屋內擺設十分簡潔,外屋有一張桃木四方桌,四條長凳圍在桌邊。東邊靠牆有一排竹製的低櫃。裡屋與外屋用一張竹簾隔開。
鐵手輕聲對二人道:“顧惜朝就在裡屋。他這幾日低燒不斷,喝了藥,早早睡了。”
厲南星點點頭,心中又憂又喜,又盼又怕。他欣喜自己在以為今生都沒有可能再見到這個弟弟的時候,竟因為相貌的驚人相似而被追命牽起了尋親的線,想到自己原本來汴京的目的,不由心嘆一切於冥冥中皆有定數。他憂慮顧惜朝如何面對如此大的打擊,如何面對以後定然會更加艱辛的路。他盼望與顧惜朝儘早相認,又怕顧惜朝不會接納自己這個憑空多出來的兄長。
厲南星也無法否認他心底深處瀰漫開的面對未知的擔憂與焦慮。雖然來汴京的路上,已經聽過不少人說逆水寒一案、顧惜朝其人,追命也將更多關於顧惜朝的事和他的近況告訴了自己。但這些畢竟都只是耳聞,並未親見。顧惜朝是否真如多數傳言中那樣是一個辣手無情、背信棄義,認賊作父的小人?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顧惜朝,又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和他相處?
厲南星心中一團亂麻;走到竹簾前卻遲遲沒有去掀簾子。追命明白厲南星此時的心境,站在厲南星身後輕輕拍了拍厲南星的肩膀。厲南星深吸一口氣,又輕輕撥出,定了心神,輕輕揭開了竹簾。
裡屋很寬敞,正中是張圓桌,桌上的罩燈發出暗淡昏黃的光,牆邊有一排鏤空格櫃子。三人放輕腳步走到床邊,許是因為藥物的作用,一向淺眠的顧惜朝還在熟睡,頭微微偏向裡側,捲髮散落在耳畔,嘴唇蒼白乾裂。
厲南星心中一慟,輕輕掀開薄被一角,坐在床沿,伸手去搭顧惜朝右腕脈搏。鐵手站在一旁看向追命,追命對鐵手輕輕點頭,示意無妨。
厲南星沉吟良久,劍眉也越蹙越緊。半響,鬆了手替顧惜朝重新掩好被子。忽然瞥見枕下露出一縷明黃,細看下是一團揉在一起的金絲線。厲南星心念一動,輕曳著那根絲線一點點將枕下的物什拉了出來,原來是一塊瑩潤如酥的美玉,大如雀卵。
厲南星猛然收線,將玉緊攥在右手中,左手從懷裡取出另一枚玉佩。又將兩塊玉佩對著燈光平舉在眼前,雙手微微顫抖。只見左手中的玉上刻著兩行字:“錦壺催畫箭,玉佩天涯遠。”右手舉著的玉上刻的則是:“和淚拭嚴妝,落梅飛曉霜。”四句詞恰是馮延已菩薩蠻(嬌鬟堆枕釵橫鳳)的下半闕。
厲南星狠狠閉了眼,放下雙手將兩枚玉佩緊緊握在手裡,以為二十二年前就已經失去的至親現如今實實在在、真真切切就在面前,不論顧惜朝是什麼樣的人,他都該知足了。
追命和鐵手見厲南星如此舉動也已猜出了幾分,都只覺世事難料實非人力可測。厲南星再睜開眼時,眸中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將顧惜朝的玉佩塞回他枕下,看了看追命和鐵手,三人一起退回外間,圍桌坐下。
追命輕聲道:“恭喜厲兄找到了親人。”
厲南星微笑道:“多虧了追三爺帶我來這兒。”又看著鐵手道:“也多虧了鐵二爺這十幾天來一直照看顧惜朝,用內力幫他壓住體內的陰寒之氣。”
鐵手微感詫異,未料到這個年紀輕輕看上去似乎少歷世事的青年還精通歧黃之道。
“剛來這兒的時候顧惜朝昏迷不醒,我探他脈象,只覺有陰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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