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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的大腦裡有短暫的空白,接著異常的清晰起來,今晚顧惜朝講的每一句話,說話時的每一個表情都在他的腦海裡飛快閃過。顧惜朝為什麼要選擇這飲鳩止渴的法子?為什麼他拿到解藥卻沒有半分的欣喜?又為什麼他今晚的所行所言會如此反常?戚少商突然覺得自己像兩隻腳都踏進了沼澤,絕望沒頂而來。
“如果有解藥呢?”陷進去的人即使知道再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卻又有誰會放棄掙扎?
玉墜實話就要出口,卻猛然間省起顧惜朝曾叮囑她不要對任何人講。
“我不知道。”
玉墜盡全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看向顧惜朝,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是報應嗎?戚少商自問,他曾那麼多次想讓顧惜朝死,此刻老天終於讓他有機會得嘗所願了。現在這樣,你可滿意了?他悄無聲息的笑開,酒窩嵌在面上,眼中卻瑩光閃爍。
戚少商將顧惜朝扶起,替他穿上裡衣,又脫去了自己的外袍,坐到床上。讓顧惜朝靠進自己懷裡,握住顧惜朝冰冷的雙手將真氣源源不斷的送了過去。 顧惜朝似是感覺到了那片溫暖,手下無意識的收緊,死死攥住了戚少商的手,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浮木,再也不肯鬆開。戚少商兩手被握的生疼,疼的他直想放聲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顧惜朝的臉上慢慢有了血色,意識也漸漸聚攏,覺察到有人在身後,下意識的就要掙扎。戚少商緊握住顧惜朝的手,道:“惜朝,別動。” 聲音略有些低啞,卻依舊和暖似春日裡的陽光,足以化了冰凍霜雪。
玉墜一怔,看向戚少商,不料這一眼看去,心中更是驚詫,只見這個七尺男兒雙眼通紅,眼中盡是悔痛還有深不見底的絕望。
顧惜朝恍恍惚惚的想,大當家嗎?思維無力繼續延伸,人卻已經放鬆下來。他疲累已極,現在又舒服了許多,擋不過鋪天蓋地襲來的倦意,很快便昏睡過去。
玉墜呆立半響,既而上前給兩人裹上棉被,轉身吹熄了燈,帶上屋門悄悄退了出去。屋外風雪已止,月光從層雲中星星點點透了出來,映著雪光,皎皎潔潔。
第三十章 雲翻雨覆
宣和三年臘月廿二 北風晴宜祭祀、出行、沐浴、裁衣,忌栽種、嫁娶、入殮、安葬
煙霞嶺上四處瀰漫的茫茫霧靄在晨光的照射下漸漸散去,從山頂的開闊之地向四周遠望,三面皆是險峻的峭壁山峰,還有一側可以俯瞰錢塘江水,浩浩蕩蕩西行而去。山道上一隊隊人馬接連不斷的望山頂而行,卻只聞馬蹄聲響而少有人語。今日正是易教每年一次的祭天大典。
此刻煙霞嶺峰頂上已經用土築好了祭天的高壇。壇分三層,每一層皆高三尺,共為九尺。底層方圓二十四丈,第二層方十六丈,第三層十二丈。一層周圍插六十四面明黃色旗,分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八處分立,成六十四卦歸八卦之勢。二層周圍插白、青、黑、赤、黃五旗,分別代表金、木、水、火、土五壇。最高層正中是一三尺高青銅巨鼎,為拜香所用。東南側有一日晷至於石臺之上。陽光下晷針的影子正投在盤面西端的辰時附近。
各分壇教眾陸續到達山頂,按隊分立於高壇之前,靜立等待正午的到來。雖有上百人,卻仍能清楚地聽到鳥鳴山林之聲。
晷針一點點向北移動,將至正午時,十二個玄衣人小步跑至祭壇前一字排開,又有二十四名玄衣人分兩隊急步走進場中,隨後面對而立。接著一黑一白兩個矮小人影走上祭臺二層分東西立定,這兩人正是魔教執掌刑罰,江湖人稱黑白無常的韓伯韓仲兄弟。
不多時馬蹄聲漸近,七匹馬前前後後行至山頂,七個人先後下馬,從面對而立的二十四名玄衣人中穿過,走至祭壇前。這七人正是易教教主殷顥、火壇主王元昭,木壇主陳簡言,水壇主朱百萬、土壇主陳念嬌、金壇副壇主韓覺,還有顧惜朝。
殷顥轉過身面對著一干教眾,所有弟子皆同聲道:“教主千秋萬福!易教千秋萬代!”洪亮的聲音驚起了林中飛鳥,餘聲迴盪在山間,久久不絕。
殷顥從身邊弟子手中接過三柱長香,轉身緩步登上祭臺。太陽當空,晷針針影正投於正北方向。殷顥持香對天三拜,正欲插香於鼎中,忽有清朗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且慢。”
壇下群雄皆是一驚,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頭看去。壇上殷顥的臉色陡然間陰沉下來,並未轉身,只道:“現在是祭天大典,有什麼事等到儀事結束再說。”
黑無常韓伯大驚,頓時手腳冰涼。這個聲音他記得,當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