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手邊突然傳來涼意,然後就是熟悉的衣料觸感。
我頓了頓。
鏡子、鏡子,你在哪裡!我臉上難不成寫著字麼!
我想,不用鏡子,我大概也知道,我的臉現在應該是扭曲得不行。當那冰涼的指尖,輕輕劃過下顎,我心下一涼,下意識地一把抓緊衣服,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我自己來、那個、個個”
我、我欲哭無淚。
雙手抓得死緊。
雖說在老何面前多次坦誠相見,我的心裡也不見得有多少疙瘩。可是、可是我只覺得全身涼得厲害。
我實在不明白,從上一世到現在,我依舊想不透,就因為我搶走本來該屬於他的東西——
門開啟的聲音,傳來穩健的步伐聲,然後在不遠處站定。
“三爺。”
景叔的聲音從來不具有任何感情。我不由得一驚,才赫然記得他的腕錶裡頭裝著發信器。沉寂片刻,景叔說:“三爺,這些事讓我來吧。”
景叔的手指,有些粗糙。矯捷地替我解下衣服,迅速地換上,動作很利落,就像是一直以來都很習慣這種活兒。上一世,任老太還在世的時候,曾帶著三分玩笑,七分認真地說:『阿景你可不是老太婆我能夠使喚得來的,你不是我們任家的僕人,而是三兒身邊的狗。』
景叔的外型,有些粗曠,稜角分明,眼神乍看之下很呆板,實際上,卻很犀利。我記得,景叔的手佈滿了厚繭,就像是幹過粗活兒的人。景叔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是字圓腔正,頓挫有力,看見那人的時候,腰板挺得很直。
跟管家比起來,景叔更像一個軍人。
景叔把我安頓好之後,又退開了幾步。然後,毯子輕輕蓋在我身上,鼻間是淡淡的藥味。
一聲嘆息。
“三爺,明天下午要出席股東大會,晚間和李律師有飯約。”
空調的溫度被調高了一些。
景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三爺,您該休息了。”
幾乎是下意識,我開口喚了一聲:“三叔。”很清亮的聲音,似乎還有迴音,在房內繚繞。
我似乎能感受到那一股視線,在差點打退堂鼓的時候,腦子裡卻響起芯姐的話。
——小祺,這事情就連韓爺都沒辦法,派人到局裡打點了,就連警長也不敢說話。
——他們、他們都說是任三爺吩咐下來的,他們惹不起,還說、還說這一次,任三爺請的李大狀,要求一定要重判。
——小祺,整個新加坡誰不給韓爺面子,外頭都說,任家現在其實是任三爺做的主,就連韓爺也要讓幾分。
——小祺,芯姐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會求你、求你了,小祺
“三叔,我、我們談一談,成麼?”
空調明明被調低了,我卻覺得越來越冷,不由得搓了搓手。
上一世,我們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話題。其實,任三爺本就是個知識甚廣之人,當初在社交界雖說不是八面玲瓏,欲和他深交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在早前他身體康復正式步入社交界的時候,各大雜誌對他就有極高的評價,那時候有一句寫得挺詩意,李玲還背了下來,在我耳邊不住叨唸:『與其說他是跨世代的商業巨匠,不如用末世紀的藝術才子來形容。』
我當時被壓榨得很徹底,由鼻孔哼出一口氣——這還不都是用鈔票砌成的,沒有鈔票,他哪來的閒工夫風花雪月
現在,我也過了吃不到葡萄喊葡萄酸的年紀,對於他,即使有幾分厭惡,敬佩倒還是有一些些的。
只是,這樣的一個表面完美的人,心胸往往特別狹隘。
上一世,我們倆每回說好好上話的時候,都只能用充斥無奈的語氣——三叔,我們談一談
景叔說了一聲:“三爺,那我先到外頭去等。”
門靜靜合上。
我向後躺了躺,想要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一雙手卻輕輕攬過我,按了一遍的按鈕,枕頭墊高了一些。我異常乖巧地任他擺弄——唉,誰讓我現在有求於人,總得拿出一點誠意。
他從上一世就特喜歡裝樣子,倒顯得我更加不知好歹。其實,我明白,他也應該明白,他用不著假裝對我好,我任祺日哪裡有這種本事,夠他任三爺玩兒。
我躺著舒服了,精神也沒適才繃得要斷了似的,理了理頭緒,說:“三叔,杜亦捷我是說,那班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他沒說話。
應該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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