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頁)
人們到底該是互相親愛,還是你死我活。我們蠻族有首歌,唱的是'獅子搏狼,狼食麋鹿,麋鹿就草,草也無辜'。大的動物要吃小的,就算麋鹿也要吃草,可是有誰去憐憫那些草呢?難道人也是這樣,大的部落就要吃掉小的,小的再去吃更小的?”“可是到底為什麼呢?我們沒有想過去吃掉別人啊?”龍格真煌看著少年,揮手指著自己背後的雜兵,“我們真顏雖然是小部落,難道就不能活下去麼?”年輕人怔怔地看著龍格真煌。這個牧民一樣的草原主君認真地凝視他,眼神像個迷茫的孩子。
“不不是這麼說的”年輕人奮力地揮手,可是那個令人疲憊絕望的念頭卻在心頭揮之不去。
老師的身影在拉殺的刑架上分崩離析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現,在那之前的一年,夜北散落的蠻族部落終於向陳國的大軍低頭,他們進貢皮毛駿馬和能歌善舞的少女,換取陳國的庇護。老師的鮮血淋漓背後,貧苦的牧民們並沒有過上更好的日子。
“我不能逃走。我姓龍格,我是他們的首領,他們相信我能夠帶他們富強,無論我帶他們去哪裡,他們都會追隨我。反過來,也是一樣。我和他們一起戰鬥。我想不明白的問題,就留給青陽的大君吧。青陽是獅子,我們真顏是微不足道的雜草,可是就算雜草,也想活在這片草原上!”龍格真煌拔出他的刀,緩緩地帶動了戰馬,千人隊跟著他無聲地前行。
年輕人要跟上他的時候,龍格真煌忽地回過頭來:“能帶我的女兒去東陸麼?讓她代替我活下去吧。告訴她說父親很愛她。可惜以前對她總是說不出這些,真是愚蠢。”年輕人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
龍格真煌笑了笑:“一直想問,你叫什麼名字?”“謝圭。”“很高興認識你,謝圭。天驅對麼?天驅的武士。”龍格真煌舉起了沉重的戰刀。那柄震懾人心的利器在夜風中嘯鳴起來,而後猛地指向前方。吼聲沖天而起,老人和少年們高舉他們的長槍,追隨著主君馳向浩瀚的戰場。
這是謝圭最後一次看見龍格真煌,獅子王留給他的是一個夜幕中的背影。他第一次看見龍格真煌怒吼,像一頭真正的獅子一般,再不回頭。天地盡頭隱約有煙塵滾滾地捲起,虎豹騎終於來了。
3、屠城令
整個營寨都在燃燒,映紅了半邊夜空。
青陽九王呂豹隱厄魯,策馬而立,就著火光凝視那顆頭顱,玩味他最後的神情,多少年的征戰生涯,第一次看見人死的時候能那麼安靜,他最後一瞬的表情凝在那裡,看久了,就覺出一份隱約的哀涼。
一名虎豹騎百夫長將硃紅色的匣子奉上,九王將頭顱放進了匣子中:“這是獅子的頭,要帶給大君看的,小心不要丟了。”他轉向立馬在身邊的貴族武士:“比莫幹,還沒有找到你弟弟麼?”青陽部呂氏帕蘇爾家的長子比莫幹搖了搖頭:“虎豹騎直衝到營寨裡,沒有合圍,人都被衝散了,沒有找到阿蘇勒。別是”九王沉默了一會兒,對著百夫長低喝:“傳令下去,搜尋每一個帳篷。就算是屍體,也要把世子從裡面找出來!”充耳都是哭嚎聲和馬蹄聲,火光中人影在閃動,黑甲黑馬的騎兵在帳篷間穿梭疾馳,他們把火把投向空無一人的帳篷,整個營寨化作了熊熊火海。路途遙遠,這些帳篷無法作為戰利品帶回北都,就要就地焚燬,真顏部已經成為歷史了。
九王望著孤懸在天頂的月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名虎豹騎扯著一個女人的頭髮從燃燒的帳篷裡策馬而出,她的雙腿拖在地上,拼命地掙扎。還是個年輕的女人,沒穿皮靴,裙子下的小腿白淨細膩,在地下拖得都是血絲。也許是她掙扎得太厲害了,虎豹騎手起刀落,斬下了人頭,猩紅的血在地上潑灑出一攤,虎豹騎提著人頭策馬而去。女人藏在懷裡的手軟軟地跌出來,握著一柄鋒利的短刀。
九王思索了片刻:“傳我的令!男子長過馬鞭的殺,女人要留一半,年老的不留。”百夫長在馬背上躬身:“是!”“屠城令?叔叔這可是七萬人啊”比莫幹伸出去阻攔的手停在半空中。
九王把他的胳膊按下:“遇事不要先想到敵人。比莫幹,你想想這一戰虎豹騎死了多少人。戰士們跟我們上陣,他們要財寶要牛羊也要女人,打勝了,就讓他們開開心心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可是屠城令”“比莫幹,不要心軟。做大事的人,要有做大事的決心。這些人對我們已經沒有用了,不要被血矇住了你的眼睛,要看到將來。滅絕真顏部,你還不知道我們做成了怎樣的一件大事。”九王抽動鼻子,像是聞著馥郁的酒香,“這風裡的味道,讓人想起鐵沁王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