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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老頭子高興起來,最後把鹿腿骨一把搶了過去,大口地啃著。
“大君到底想和我說什麼?”老頭子啃著骨頭晃晃悠悠。
“有個小東西,帶給合薩看看。”大君從身邊拎起了捆紮細密的一個方形的包裹。
他掃去桌面上的東西,解開了外面的棉布,暴露出硃紅色的木匣子。阿摩敕覺得那匣子有些眼熟,心頭忽地一跳,想起正是九王從南方帶回來、裝著真顏部龍格真煌頭顱的匣子。大君輕輕開啟匣子,紅錦上固然是那顆石灰抽乾的人頭,阿摩敕頭皮發麻,卻不敢動彈。
大君拔出胸前的小佩刀,從頭顱的嘴裡刺了進去,撬開他緊閉的牙齒。死人肌骨早已經僵化,那種令人恐懼的低響讓阿摩敕越發的不安,而大君凝視著那張黑洞洞的嘴,嘴角竟然有一點笑意。
“我知道在這裡,”他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他藏在這裡。”
大君兩指探進頭顱嘴裡拈出了什麼。在燈火下慢慢攤開手掌,一枚淡青色的玉釦子一般的東西躺在他的掌心,瑩潤可愛。老頭子湊上去左左右右地細看,搖了搖頭。
“是當年我送給伯魯哈的那枚玉玲瓏。厄魯說沒有從他身上搜到,我就知道是在他嘴裡,這枚玉可以吹響,他總是含著。”大君湊在火前凝視那枚玉,久久不出聲。
大君拿袖子擦了擦那玉,忽然放進了嘴裡。阿摩敕要攔,已經遲了。一個緩緩拉長的哨聲響起在帳篷裡,渺渺得很是空濛。那枚玉吹響的時候有點像是牧馬人的牛骨哨,聲音卻低沉了些,像是隔著水聽到聲音遠遠地傳來。大君吹的調子阿摩敕不曾聽過,綿綿的很是悠長,有股秋風般的寒涼。其間有幾個錯音,聽起來斷斷續續,可是吹起這個調子的時候,大君那麼認真,阿摩敕不敢發出一絲聲音,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到了結束。
“是真顏部的曲子,以前伯魯哈吹給我聽過,想不到還能記得”大君把玉吐在掌心,緊緊地攥住。
燭火被透進來的微風壓得一低,老頭子把鹿腿骨拋在了小桌上。
“縱然有這麼情意,後悔也已經晚了。真顏部滅了,龍格真煌死了。大君年輕時候的好朋友,如今只還剩下我這把老骨頭,大君什麼時候殺我?”他斜眼覷著,望向燈火照不到的黑暗裡。
阿摩敕心裡猛跳,渾身都發軟,幾乎要起身跪下去。
大君卻異常的靜,只搖了搖頭:“沙翰你是說我不該討伐真顏部?”
老頭子雙手抄在腰裡,摟緊了袍子,挪了挪屁股,側過身去把背對著大君:“知道了還問我?”
“我都是猜的,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老頭子不吭聲,弓起來像是一隻幹縮的大蝦米。大君晃著濯銀盃子,看著裡面的酒液盪來盪去。
“阿摩敕你出去,”靜了一會兒,老頭子偏偏頭,“這裡沒你的事情了。”
大君擺了擺手:“沙翰,你是準備把大合薩的位子傳給眼睛龍麼?”
老頭子怔了一下,死死地盯了阿摩敕一眼,又看了大君一眼,沉沉的點頭。
24、反叛與征戰
“那眼睛龍也留下吧,沙翰你說吧。”
老頭子低頭想了一會兒,摸摸索索地掏出麂皮的小口袋,裝了一袋煙,點上了,吐出一口青煙。
“前幾年北風來得猛,聽說北方几個大草場都稀疏得很,只有鐵線河邊還有好青草。”老頭子的聲音又低又沙,像是在講故事,“朔北、瀾馬、沙池、九煵,幾個大部落哪個不是把馬羊放到了鐵線河邊真顏部的草場上?鐵線河的草場才多大?哪容得下那麼些牲口?吃禿了草,就得吃草根,吃光了草根,來年就沒有新草,沒有新草,大家一齊餓死,偏偏這個時候,真顏部一個小部落起來造反,還要反庫裡格大會。這下子真顏部被滅了,族人都北遷,終於把草場空出來了,皆大歡喜,倒是好得很。”“嗯。”大君低低地應了一聲。
“騙瞎子!”老頭子把煙鍋在床上一頓,花白的眉宇挑得老高,“龍格真煌是什麼人?草原上的獅子是傻子麼?誰不知道反庫裡格大會的下場?他真顏部幾萬武士?朔北、瀾馬、沙池,哪個部落滅不了他?可是他還是要反,他反什麼?他不反他要餓死啊!阿蘇勒說的大君聽了麼?肉粥都喝不上,也會是叛賊麼?也會是叛賊麼?也會是叛賊麼?”阿摩敕很少看見他生那麼大的氣,他的鬍子顫著,渾身都在抖,老拳攥得緊緊的,幹縮的面板都像是要裂開。
“嗯。”大君還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老頭子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地平靜下來,磕了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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