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1/4 頁)
“就說我騎馬摔了,擰了腳!”老頭子站起來,摸了摸腳踝,半邊身子一塌,好像立刻就瘸了,一歪一歪地蹭到帳篷角落裡,抱著酒罈子拿佩刀撬上面的錫封。
“博赤爾這個名字不錯。”
“很合適呼魯巴家那些孫子們,就知道穿彩色的絲綢,買東陸販來的女人。”老頭子滿意地點點頭,“巴呆選的從來我都滿意”他忽地呆了一下,這個聲音並非阿摩敕的,而帳篷裡面沒有第三個人。
他猛一回頭,阿摩敕已經跪下了,叩頭在地不敢抬起來。帳篷簾子掀開了一半,飄進來一角烏青色的大氅,重甲反射夕陽,只能看見那人魁梧的身材封住了帳篷口。老頭子眯縫起眼睛,酒罈子“咣噹”落在地上,他看清了那人眼裡一塊懾人的白斑。
23、足夠喝一個冬天的酒
“今年冬天的酒蒸出來了,足夠喝一個冬天。”
大君踏進帳篷第一句話竟是這個。阿摩敕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見大君手裡提著一個圓肚糙面的陶罐,淡淡的梨子一樣的酒香飄來,聞著就有些醉人。青陽的美酒在東陸有“青陽魂”的美名,聞著雖然像是果子的芬芳,卻是最烈的美酒之一。每年深秋才把發酵的粗酒蒸出來,青陽部的人們要靠這烈酒過一個冬天。
大君把陶罐放在了床邊的小桌上,自己先盤腿坐了上去,轉頭看了一眼阿摩敕:“眼鏡龍又長高了。不要驚動木犁和夫人,去找兩個杯子來,我和合薩嚐嚐新蒸的酒。”
阿摩敕應聲去了,忐忑不安地避過女奴們的眼神,偷拿了兩隻濯銀的深杯回來,一路上只看見幾個面生的武士側身半隱在帳篷背後。柳亥家裡來來往往的人多,也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們,想來是大君隨身的人。
阿摩敕心裡忐忑,不敢多想,小跑著回到帳篷裡。他把杯子放到了小桌上,老頭子已經縮著腦袋和大君並坐在床上,除了新酒,還多了一條烤好的鹿腿,大君也不用刀,手撕著吃。
“沒有驚動外面的人吧?”大君格外的溫和,一邊嚼著鹿腿一邊給合薩和自己倒上酒。
阿摩敕搖了搖頭。
大君扯下一塊鹿肉遞給他,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墊子上:“眼睛龍很能幹啊,大合薩小時候在燒羔節上偷了一條宮裡烤的羊腿,貼身抱在袍子裡,還沒有走出帳篷就被老大君發現了。”
老頭子的臉似乎紅了紅。
“大合薩喝酒。”大君漫不在意地說著,“那晚上的羊腿是最好吃的,現在我都記得。我當時想和大合薩分那條羊腿,一人一半帶出來可不容易看出來,可是大合薩不願,想要獨吞。”
老頭子抱著杯子喝了一口,看著有些扭捏。
“那年蒸出來的酒也是最烈的,我們都想自己帶著酒出去喝個大醉,可是找不到下酒的吃食,都起了偷的心。後來大合薩被老大君下令在雪地裡光著屁股騎馬,被大家笑話了,他在自己家裡蒙著頭,一個月都不肯出來。當時大合薩十四歲,我才十一歲。”
大君把整整一杯烈酒喝了一下。
“沙翰,我們兩個也很多年沒有面對面喝酒了。”他看著大合薩。
老頭子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他沒了慣常的那種神氣,沉默地望著銀盃裡面澄清的酒液,像是在看裡面自己的倒影。帳篷裡面安靜得讓人心裡不安,阿摩敕緊張地看看大君,又看看老頭子。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沙翰”這個名字,那該是大合薩真正的名字。人們知道大合薩的東陸名字是厲長川,可是這個名字是不能稱呼的,而他繼承大合薩地位之前的蠻族小名,整個青陽部似乎都沒有人知道了。
阿摩敕忽然覺得老頭子其實有太多的事情是不曾告訴他的,他就從來不知道大君和大合薩的相識可以一直追溯到童年。
老頭子抓了抓光光的腦門,笑了笑。
“酒怎麼有點苦?”大君皺了皺眉頭。
“是不是釀酒的穀子黴了?”大合薩抿了一小口嘗著。
“都是新穀子。”大君把酒倒了,新斟了一杯,又嚐了嚐,“這下好了,剛才是杯子裡有苦底子。”
帳篷裡的氣氛像是忽地融洽了,大合薩開始撕扯起鹿腿,大君就輪流斟著酒。天漸漸地黑了,阿摩敕又偷偷出去拖回來一盞東陸式樣的九枝銅燈點燃了,九團火焰照得帳篷裡一片通明。大君和大合薩都不太說話,只是吃喝,漸漸的兩個人都有一些醉了,大合薩臉紅撲撲的有點像是少年,阿摩敕也第一次看見了喝醉的大君,他頭重腳輕的有些搖晃,身上鐵甲的甲片丁當作響。兩個人都在哼著一些阿摩敕聽不懂的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