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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最後關頭衝入敵陣的黑衣人是幹什麼的?無疑,正是由於他們衝亂了敵陣,再加上臺州城火光沖天,才使得敵人陣腳大亂,閃出缺口,他才得以殺透重圍。看起來這些黑衣人是來幫助自己的,可是他們怎麼一個也沒見過,看上去像是江湖上的武林中人。想起種種疑雲,六郎心中十分煩悶。
一聲清脆的哨聲把痛苦中的六郎驚醒,本能地摘下了亮銀長槍。“六哥,你你”面前的樹林中湧出一哨騎兵,為首一匹桃花馬,馬上黑色緊身衣,外罩金絲軟甲,身後黑色的長披風,趁著雪白如紙的臉色,正是那姿色平庸但此刻卻顯得哀婉動人的監軍梁俊平。“六哥活著”聽上去竟是喜極而泣的聲音。六郎心中卻很不自在,心想:演戲嗎?他表面上強做平靜,說:“你們這是?”一個老兵搶著說:“六將軍,幸虧梁監軍哪,料事如神,他派人進了趟城,立刻就知道了台州已經失手易主,於是安排我們全部撤退,可是沒有想到留在城裡迎您的人沒見到您,等我們聽到大營喊殺沖天,又有楊泰跑過來報告,我們都以為您我們這些人沒有人能是他們的對手,只能等殺聲稍息,才過來瞧瞧,倒是監軍大人不害怕,非要親自前來。”“很好。”六郎自己都聽出來他的聲音冰冷如水。“回營吧,重新紮寨。”六郎吩咐下去,仔細地研究了地形地勢,把營帳布在了雁蕩山麓,進可攻台州城和天台山,退可北撤黃河之濱。明月西垂,滿天星斗的亮光已被即將噴薄而出的朝陽淹沒,六郎站在雁蕩山主峰上,看著離自己很近的北斗七星,沐浴著清涼的晨風,心裡酸楚和沉重混雜在一起。如何能奪回軍糧只成了任務的一小部分,奪回台州,征服?易蕭才是最終結局。而且,聽了任道顯的話,六郎也覺得收服南易蕭才是上上策,正如兵法中所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他主意已定,快步回營,鋪開了紙筆,提筆寫了幾封書信,然後用絕密泥封,派親兵用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以後的幾天裡,為了避開南易蕭可能的襲擊,六郎命令營帳駐紮地點一天兩變,並且派了多人化妝成百姓,監控台州兵馬的動向。他這幾天幾乎沒吃多少東西,也很少說話,中軍大帳裡的燭光徹夜明亮,案几上擺著的都是地圖。
夕陽西垂,漸漸埋進了天台山高聳入雲的主峰,早春傍晚的山風寒氣逼人。梁俊平兩天沒見六郎的影子,心中惦念,來到中軍大帳,營帳門口靜悄悄的,只有一個老兵在打盹兒,連楊泰也不知去向,俊平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掀開帳簾,六郎英挺的側影出現在面前。劍眉下,濃密烏黑的長睫毛在燭光裡投射一道優美的弧線在稜角分明的臉龐上,高而筆直的鼻樑,緊閉的嘴唇,勾勒出硬朗且充滿男性魅力的外觀, 看著像一座石雕。俊平靜靜地站在那裡,出神地凝視著他。良久,忽然六郎說:“監軍大人,有何指教?”俊平已經清楚的感受到了冷淡,卻想不明白為什麼,於是平靜地說:“六哥,你幾天都沒好好吃飯,我來看看。”六郎抬起雙睛,注視著俊平好一會兒,那大而明亮的眸子裡射出的目光像是一個深潭,俊平心中忐忑不安,他到底知道多少?“平弟,我很好,謝謝,這兩天很忙,你自己要當心。”“喂,我又不是小孩子,當然會照顧好自己,倒是你們男南征的軍人總是忘記吃飯睡覺。”六郎的目光柔和下來,又綻放出熱情如火的光暈,略點點頭,說:“我知道。”說完接著埋頭於他的地圖中,“六哥,我們什麼時候進攻台州?還是準備撤回去,請旨增援?”六郎猛然抬頭,盯著俊平,緩緩地說:“平弟,依你之見呢?”“我我我有什麼主意?”“你不是監軍嗎?”“是又怎麼樣?這明擺著,我們人太少了,根本不是對手,何必自己去送死?”“也對,我再想想。”六郎頓了頓,突然問:“平弟,你是南省人?”“是啊,我祖籍揚州,後來在九華山住過。”“台州你以前來過?”“沒有。”“揚州是好地方,我小時候曾隨母親住過一陣兒,最喜歡那裡的糯米燒賣、蟹黃蒸餃。對了,你一定去過瘦西湖畔的富春軒?從隋煬?大業年間就有的百年老店。”“啊,那當然!”俊平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但是很快恢復了正常。六郎笑了笑,說:“好了,不能再閒聊了,我計劃三天後攻擊南易蕭在臺州的主力!”“啊,那六哥你快忙你的,我不在這裡打擾你了。”俊平說著,轉身出門,到了外面,抬眼看看滿天星斗,用手撫著胸口,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飛也似的跑回自己的帳子,叫來一個衛兵說:“你去暗地裡查查,老兵當中有誰是揚州人?”
衛兵去了片刻,帶回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看上去足有花甲之年了,老頭進來就雙膝跪下行禮,口裡說道:“老朽給監軍大人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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