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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抬頭,遠遠望了眼正在吧檯邊倒酒的年輕人,沒有接話,又深深抽了口煙。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蕭雲只好哂笑一聲,倒了兩杯酒,軒尼詩VSOP,端著慢慢走進了臥室。
中年男人盯著他遞來的那杯酒,思索了會,最終還是接了過來,彎身將煙在地毯上掐滅,燒黑一塊。
“好酒,夠純。”蕭雲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細細品呷了一口洋酒,酒風淳樸而優雅。
“算你識貨。在國內,假冒情況最為嚴重的洋酒集中在軒尼詩、人頭馬和馬爹利這三個品牌大頭上,而亭臺提供的軒尼詩干邑酒,絕對是真材實料。據說神駿集團的老總南宮伯玉跟軒尼詩公司的總裁私交甚篤,有了這層關係,想假都難。”中年男人一談起酒來就滔滔不絕,不過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岔開話題,也讓自己有點應付對方的底氣,端起酒杯,輕輕地喝了,不滋不咂不灑不剩,顯示出良好的酒場風度。
“原來如此。”蕭雲微微一笑,透出幾分按部就班的自信,手指輕輕釦著酒杯,一下一下。
酒果然是一件交際的好東西,在商務宴會或社交聚會上起催化劑的作用,促進商務交往。
“知道這干邑酒什麼年份最好嗎?”中年男人似乎對這個擾人清夢的年輕人沒有排斥感,故作鎮定。
“不知道,品酒論道我差點,要是茶經,我還湊合。”蕭雲很老實地回答道,不卑不亢。
“干邑最好的年齡和女人差不多,大約是二十五到四十歲。”中年男人對酒倒有一番細緻研究。
“長見識了。”蕭雲微笑道,他總是有一種本領,能使人毫無禁忌開啟話匣子,很奇妙。
話題結束,房間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再出聲交談,只有蕭雲手指叩著酒杯的輕微聲響。
那女人更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很自覺地保持警惕,用被子蓋住,只露出一雙惶恐眼睛。
此刻的沉默並不代表雙方的退讓,反倒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都在思索著下一步該怎樣應對。
女人當然知道這兩個男人是在耍太極,零碎交談只是他們拋磚引玉的前奏,正戲很快就會上演。
“別兜圈子了,你煞費苦心抓我現行,不會只想聊聊這酒的事吧?”中年男人忍不住先行一著。
“交個朋友?”蕭雲挑了挑眉,他已經知道自己在言語交鋒上取得了主動權,這是好事。
“朋友?”中年男人冷笑一聲,輕蔑道,“我朋友遍天下,不過遺憾的是,就是沒有你。”
“在一個遊戲規則不規範的社會中,多一個朋友就少一處碰壁,何樂不為?”蕭雲輕笑道。
中年男人大笑,有點恥笑目不識丁的孩童那樣的不懷好意,推了推滑了幾寸的厚重眼鏡,輕聲道:“要織成一張網,不是什麼材料都可以用的,只有從蜘蛛口中吐出來的蛛絲才適合,關係網也是如此,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在這張網上生存,別嘗試著強行進入,那隻會作繭自縛。”
蕭雲將酒杯放在地上,走到窗邊,拉開厚厚窗簾,陽光刺眼,輕聲道:“二十六樓,很高。”
中年男人立即明白其意,笑容僵住,無意識地嚥了咽口水,故作強硬道:“這是個法制社會。”
蕭雲抬頭三十度,眺望著遠方的天空,輕聲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笑話,這隻能騙騙底層老百姓玩玩。為了階層制衡和社會穩定,統治者才織成了所謂的法網,殊不知大多的法網往往如同蛛網那樣,能夠粘住小蟲,飛鳥卻一衝而過。魚死網破?只有網破,魚卻依舊快活。”
中年男人心臟劇烈跳動,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勇氣說下去,畢竟這番話真實坦率得發人深省。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被騙了一輩子,而是知道被騙了一輩子,並且無力反駁。
蕭雲轉過身來,笑了笑,輕聲道:“放心,我不是想把你扔下樓,朋友,應該相敬如賓的。”
中年男人悄悄鬆了口氣,態度沒有改變,冷視著這個年輕人,重複一句:“我沒你這朋友。”
其實,混到他這個層面,算得上是有大眼界大視野的人物了,很多棘手的事情處理起來也是遊刃有餘,卻從未遇到過令他這麼頭疼的一個人,如果這個年輕人是純粹來敲詐一筆錢財還好,封口費根本不是問題,可好巧不巧偏偏遇上了一個怪胎,別的不要,就想要和他交朋友,足以讓他哭笑不得。在大風大浪中打拼了這麼多年,他始終堅守一條準則:朋友不可亂交,以免養虎為患;冤家不可亂結,以免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