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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西雙手接過來,卻沒放進嘴裡,愧疚萬分地答:“其實沒有,滿十八歲之後,就沒再回去過。”
“為什麼,你應該多回去做做義工才好啊。嗯,市兒童福利院,我幾年前還給那兒的孩子們做過心理輔導,也許我們有緣見過呢,縈西。”婆婆興致勃勃又塞給她一隻草莓,“吃吧,這是我親手摘的,無公害,無汙染,純綠色食品。”
“好。”縈西咬一口草莓,酸酸甜甜,另有一點澀味流於齒間,當是草莓最原始的味道,比市場上噴過農藥和膨大劑的果真好吃幾倍。
婆婆直愣愣看著她吃草莓,彷彿想起了什麼悠遠的往事,眯眼望向窗外:“記得上次我去的時候,有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偷偷跟我溜出來,求我帶她找媽媽,她說我身上的味道和她媽媽的一樣,所以我一定知道媽媽在哪裡。我覺得她眼神有點奇怪,仔細一看,原來女孩是個盲人,當時心裡真不是滋味,身為人母,就算孩子殘疾了也要承擔一份義不容辭的責任,怎麼都不該拋棄孩子。我把她送回福利院,順口問了句那女孩的背景,如果沒什麼問題,我打算過陣子助養她,能幫她一點也是好的。”
公公不動聲色扭了下脖子,顯然聽到這兒,報紙有些看不下去了,皺眉長長一聲嘆息。
縈西心裡感慨婆婆的感性,對那女孩也極為羨慕。
她跟女孩一般大的時候,既沒有討人喜歡的外表,也不像有些小孩伶牙俐齒,不愛說話,不愛笑,悶的要命,充其量算乖順聽話,有幾次體檢,福利院的醫生甚至懷疑過她是不是患上了自閉症,整整十八年都沒有哪對領養孤兒的夫婦看好她。
“她很幸運,雖然沒有媽媽,但至少有您這樣的好心人關心她。”
婆婆苦笑了一聲,接著說:“後來,打聽之下,才知道女孩並非沒有親人,而是她的五個至親都在一場重大交通事故中去世,只剩下她一個,她的眼睛也是那時受的傷,我想大概是我擦的香水和她媽媽是一個牌子的,所以她才黏著我去找媽媽。”
縈西放下菠蘿片,胃口全無。
“唉,其實,有時候,並不是父母真的想拋棄孩子,而是不得已才離開。相信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仍然是愛著她的,只不過,他們無法再透過這個世界愛她而已。”
婆婆說完之後,氣氛陡然凝重。
“她叫什麼名字,您下次再去看她的時候可以叫上我嗎?”
“你有這份心,我感受到了,可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再沒有任何意義。”婆婆惋惜地搖頭,“因為兩年前她已經和她的親人團聚去了。”
縈西互動相握的兩手忽地攥緊。“怎麼?”
“其實作為一個教了二十幾年心理學課程的老師,這種事我經歷過不少,我總在想,如果受害者的家人和朋友能多留意一下他們的行為,多關心一下他們的情緒,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就像這個女孩,如果那時福利院裡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她就不會為了找媽媽而又自己逃出福利院,卻沒任何人發現,最後導致她和她的家人一樣,命喪車輪下。”
縈西眼前浮現出福利院外那條寬闊的馬路,對面雜貨店的老頭一邊搖蒲扇,一邊聽半導體,滾燙的柏油路上熱氣蒸騰,耳旁有吱吱的蟬鳴,一個急匆匆從福利院大門跑出來的盲人女孩,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貨車撞飛,鮮活的生命在瞬間的撞擊下,不過是一個受地球引力控制的物品,夾雜一聲長而刺耳的剎車,年輕的身子咚地落在地上,翻滾幾個圈,鮮紅,白濁
縈西的手臂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突起,後背冷汗直冒,當年熟悉的場景重新被召喚出來,可見,福利院外的那條馬路著實奪過不少人的命,而且多數是孩子的。
婆婆豪爽地拍拍縈西發抖的大腿:“不過,縈西,你放心,以後你過了鬱家的門,就是鬱家的兒媳婦,我們會像對待女兒一樣對待你,誰欺負你都不行,包括那個臭小子!”
縈西微怔,撲扇幾下睫毛,呆愣看著婆婆,陷在沙發裡的公公亦是石雕似的不放過婆婆的後腦勺。
“我說的是我家恩恩吶,他要再你,我”指指面如土灰的公公,“你公公我們非讓那小子自食惡果不可!”
縈西嚇的不敢說話,本來以為澤恩媽媽是心理學教授,情商指數一定超乎常人,所以才會欣然接受她的身份,可依當下的情形看來,婆婆對自己情緒控制的能力似乎還不及普通人。
“呃。這是怎麼了?”澤恩從樓上下來,換上一套清爽的淡灰色運動服,“媽,您沒為難縈西吧,對了,我今天特想吃您烤的小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