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一般遭罪,只得硬著頭皮前去,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如此行了半個時辰,眾人俱是又凍又累,唯玄凌與皇后興致勃勃,依舊神采不改。
此時積雪初定,滿園紅白二色梅花開得極繁盛,清冷的暗香浮動撲面而來。梅枝舒展傲立,枝上承接了厚厚冰雪,與殷紅欲燃的紅梅相互輝映,更在冰雪潔白的世界呈出明媚風姿。
往日熱鬧繁華的紫奧城此刻在白雪掩映下顯得格外空曠而靜穆,唯聞風中梅枝上積雪簌簌碎落之聲。
玄凌輕輕喟嘆一句,含情望向我道:“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當日朕與你也是結緣於此。”
我盈然一笑,“皇上還記得。”
他還記得,我又何曾忘懷呢?何止是他,便是玄清我剋制住想要回頭看他的衝動,紋絲未動。若時光能倒流,我情願從未踏足此地,從未認識眼前之人,寧願是棠梨宮中永遠稱病無寵的小小貴人。如此耗盡一生,亦遠勝於生平重重波折。
皇后清眸一揚,迎風吟道:“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她停一停,深深望住玄凌,“皇上可還記得,姐姐剛入宮時常常吟誦崔道融的這首《梅花》。”
我愕然,原來連這最初的一點溫馨記憶,都是這樣不堪的裡子。然而也不過一瞬,已然自嘲輕笑,我在玄凌心中原不過是她的影子,既然明白了這一點,又何須事事計較?於是目光眷眷看著玄凌,“原來純元皇后亦與臣妾一般欣賞梅花孤潔之姿。”
他的目光中微有歉意和安慰,握一握我的手指,淡淡向皇后道:“也不過那幾日罷了,柔則剛入宮,一切生疏難免憂心。其實她生性純真,並無那許多憂思情懷。”
我無聲無息地一笑,才要說話,隱隱聽得有悠揚輕淡的絲竹之聲徐徐奏起,
東片紅梅叢中有一女子著柔嫩的鵝黃色輕絹衣裙翩然而出,衣裙上籠著粉色攢銀絲線繡的重重蓮瓣玉綾罩紗,如煙霧一般。金光爍爍的曳地織飛鳥描花長裙,裙襬綴有無數流光溢彩的細碎晶石,光輝璀璨。與她華麗奪目的衣衫相映的是滿頭參差不齊的水晶流蘇挽起的青絲,逶迤夜空裡如明月一般奪目飄逸。每一次舞動間,枝上的梅瓣與輕雪紛紛揚揚拂過她的雲鬢青絲,落上她的衣袖與裙,又隨著奏樂旋律飛揚而起,漫成芳香的雲,彷彿紅花與白雪都是出自她的呵氣如雲。寒夜裡,輕薄羅衣下纖纖嬌軀散發出的濃郁芳香沖淡了梅花的清馨,中人慾醉。
她身姿輕盈飄逸,婉如游龍,翩若驚鴻,柔美自如的舞姿宛若凌波微步一般。比之我當年的飛揚輕曼,她更偏於以纖柔的身姿舞出如醉的嫵媚之態。
玄凌目光被吸引,不禁如痴如醉。眾人看得又驚又愕,那女子驀然旋身秋波流盼,星眸欲醉直如勾魂奪魄一般。嬪妃中已有人忍不住驚呼:“安貴嬪——”
那女子如荷瓣一般嬌小的面龐上桃花玉面,耀如春華。她的體香芬芳馥郁,玄凌鼻翼微微一動,已然沉醉,不知不覺放開我的手去。
我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伸手攀住一枝寒梅,將雪白瑩透的白梅放在鼻前,輕輕嗅了嗅,只覺一股子清冽的冷香芬芳沁入心脾。倚梅園梅花清香如故,安陵容的舞姿雖美,然而遙想當年純元皇后的驚鴻舞姿,冰肌玉骨,大約更勝瑤臺仙子吧。
正遐思間,立於我身後的胡昭儀顯然驚後怒極,冷哼一聲,低低恨道:“狐媚!”
語不傳六耳,我輕輕道:“昭儀沒聽過東山再起這四字麼?”我停一停,看著玄凌沉醉的神色,嘆息道,“依眼前情形,不是以你我之力能阻攔的了。”
胡昭儀緩下急怒之色,只暗暗握緊雙拳,低低道:“只怪我當時心軟!”她驟然冷笑,“當日她病懨懨的憔悴支離,若無此怎能顯出今日狐媚之姿!其城府之深真是可恨!”
我悵然一嘆,幽幽道:“我年華漸老,又有子女牽連,不過空有淑妃之名罷了。安貴嬪素得皇后喜愛,想必今日之後皇恩更甚。”
胡昭儀柳眉輕揚,冷道:“淑妃太客氣了。紫奧城這麼大,人這麼多,本宮就不信無人鎮得住她!”
心旌神馳的玄凌身邊,皇后一臉端肅之姿,神態平和得沒有一絲破綻。我心底發涼,在玄凌與純元皇后恩愛相顧的倚梅園中舞純元皇后所創的“驚鴻舞”,果然毫無破綻。
陵容一舞方罷,靜靜佇立在原地,雪光對映著她滿身的晶瑩珠光,如從冰雪中破出一般,雖不十分美豔,然而那種楚楚之姿,我心中一動,不覺心神盪漾,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