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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幾枝條形疏朗的紅梅,恰好為他的一襲青裘暖衣作了陪襯。
酒在喉頭有芳醇的甘甜,我坐在玄凌身邊,遙遙對上他偶然投注的關切目光,心中愧然,慌忙低下頭去。殿中供著紅梅被暖氣烘得香氣愈加沉醉,有瞬間的怔忡,憶起蕭閒館中的綠梅,一別經年,不知是否花開依舊。那般好花好景,哪怕只是一瞬的擁有,也能叫人在餘生裡自苦澀的心底念出一絲甘味。
我輕輕別過頭去,生怕往事的溫柔傾覆了我此刻的自持。酒至半酣,人人眉梢眼角都有了三分春意,皇后扶著剪秋的手緩緩行至大殿門前,凝望片刻,轉首寧和微笑,“皇上,大雪初停,外頭的景緻可不錯呢。”
胡昭儀明眸善徠,斟酒遞至玄凌唇邊,紅唇微潤盈盈嬌笑:“表哥,我好怕外頭冷。”胡昭儀本是眉不畫而自生翠的美貌女子,今日妝容精心描畫過,愈加顯得斜眉入鬢,發如遠山,比之皇后的清冷華貴更多了嬌美俏麗。
皇后低頭飲了一口酒,將剩餘半杯緩緩倒於地上,回望玄凌的目光隱然有了一絲淚意,徐徐輕嘆:“冬雪依舊,不知倚梅園中的梅花是否豔麗依舊!”
玄凌本欲應允胡昭儀,驀然聽得此話,手中的酒杯輕輕一顫,唇角含著的笑意似泯入水中的潔白雪花,悄然不見,神色倏然寂寂。
仰順儀失寵有些日子了,正欲尋機巴結玄凌而不得,又兼著尋釁陵容玄凌也不怪罪,此刻便大了膽子含笑上來道:“倚梅園的梅花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外頭天冷,皇上要看也可叫人折了來,龍體要緊。”她端過一杯酒,奉於玄凌面前,體貼道,“請皇上滿飲此杯,暖暖身子吧。”
玄凌聽她說完,眸中已含了森冷之意,看也不看她道:“你怎知倚梅園的梅花不好?”
仰順儀不知所以,只得陪笑道:“臣妾覺得梅花連葉子都沒有,光禿禿的,還不如水仙形似蘭花更美些。”
玄凌接過她手中酒杯,手掌陡地一翻,將滿滿一盞葡萄酒皆潑在了仰順儀面上,她從髮髻到衣衫皆被紫色的葡萄酒染了,溼發絞在她嚇得發白的面頰上,狼狽不堪。陡然生此變故,殿中一干人等不由驚得面面相覷,鴉雀無聲。我不經意地碰上胡昭儀瞭然的眼神,心下皆是瞭然。
仰順儀尚不知所為何事,急忙伏在地上拉住玄凌的袍角叩頭不已,玄凌的聲音在驟然寂靜的重華殿裡聽來沒有一絲溫度與情味,“仰氏大不敬,廢去位份,著去花房培植水仙。”
穆貴人與仰順儀交好,見她驟然得罪,忙堆笑跪下求情道:“皇上息怒,臣妾想仰順儀不是有心的,今日除夕大喜,還望皇上寬恕順儀。”
玄凌眉毛微微一挑,冰冷道:“朕已廢了她的位份,你還叫她順儀麼?”
穆貴人一驚,面上血色漸去,勉強笑道:“臣妾不敢,姐姐雖有錯,也還請皇上看姐姐素日一心侍奉皇上的情分,稍稍顧念吧。”
玄凌沉默片刻,目光冷冷從嚇得癱軟的仰氏面上劃過,“也罷。若此賤婢能在盛夏種出水仙,朕便免她此罪。”
水仙本是冬令之花,盛夏如何能夠種得?仰氏一聽此話,已知不可挽回,當即暈了過去,被人拖出了重華殿。
我冷眼看著仰氏被拖出去,心中默然嘆息,今日的她便似當年的我一般無知,心中不忍,當下悄悄囑咐槿汐,“照顧她些,別叫她在花房吃太多苦。”
皇后對此變故恍如不見,雖然依舊含著端莊的笑意,然而語中悽然之聲頓顯,“當日皇上與姐姐親手種下倚梅園中數品珍貴的梅花,今時今日冬令又至,臣妾很想念姐姐。”
玄凌默默頷首,起身行至皇后身邊,牽過她的手道:“走吧。”他停一停,看向皇后身邊的剪秋,“皇后的手這樣冷,你去取件大氅來。”剪秋手腳輕快將一件香色斗紋錦上添花大氅披在皇后身上。玄凌溫和道:“天氣這樣冷,你也要當心自己身子。”
皇后感激地一笑,無限動情,“多謝皇上關懷。”
玄凌與皇后並肩出去,行了兩步驀然向我招手,柔聲感嘆道:“倚梅園是朕與嬛嬛初見之地,伊人已逝,你卻還在眼前,一同去吧。”說罷亦牽過我的手。
胡昭儀眸中一閃,已然笑道:“倚梅園的梅花是皇上與先皇后同植的,想來世間再無梅花能出其上,臣妾也很想一睹風采。”
玄凌頷首道:“難得你有心。”於是宮人隨行,浩浩蕩蕩一同踏雪往倚梅園去。
雪地溼滑難行,眾人亦不坐轎,嬪妃們皆是養尊處優嬌養慣了的,此刻踏雪而行,又冷又溼,十分難受,卻生怕如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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