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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櫃子裡呢,”青青說著開啟木炕的櫃子,隨後又問,“先前的藥粉,用著不見好麼?”
豔陽頓了頓,沒有立即回應她。他抬起眼來,昏暗光線下,依然可清楚看到青青那擔憂的神色,他知道不論怎樣,這心事沉沉的姑娘總歸都要擔憂一番。他想了想,隨即淡淡一笑,對她輕描淡寫道:“不,那藥粉極好,只是今日沒打板子,改成針刺我想”他見她聞言針刺,身子一震,卻只當沒看到,繼續淡然道,“藥粉對針眼未必有效,還是用些藥膏才好。”
“是”青青一邊把藥膏取來,一邊低頭開啟蓋子,一邊強忍哽咽道,“你先把衣裳脫了,針刺到哪裡,我先給你用清水擦洗一遍。”
“只在後背和胳膊上罷了,不妨事。”豔陽說著脫了衣衫,又怕光線太暗讓青青費神,便挑了挑燈芯,讓屋裡亮堂了些。
此時青青也將毛巾洗淨,豔陽先自己擦了雙臂,隨後才趴下讓她擦後背。藉著光線,青青這才看清豔陽身上的針眼,這一看,屬實心疼得她不覺手抖,毛巾都不敢落下。
可憐豔陽那肌膚白皙的後背和雙臂上,雖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眼,但因針眼太密、血珠細小,使得他的後背和雙臂都紫紅一片,十分悽慘。況豔陽後背還有一副百花圖的烙印,肩頭那刀刻墨刷的“罪”字,近看愈發觸目驚心,讓青青不敢碰觸,只得拿著毛巾一點點輕拭。
上過藥後,因他二人白天都累了,又怕睡遲了早晨再重蹈覆轍,便也不再多說話,吹熄了燈各自睡覺。只是似而有意似而無意的,豔陽又一次將青青摟入了懷中,青青想到昨日他們這樣睡就睡過頭,有些抗拒之心,想要離開他的懷,但豔陽的臂膀卻一用力,復又將她摟著,不許她走。
昨晚他溫柔一摟,卻換來今早的羞辱。豔陽心裡有數,他知道青青昨晚是很喜歡睡在他懷裡的,他不希望她昨晚的美夢因今早而有了陰影,因而——縱然他受傷的胳膊已痠疼無比,他還是選擇再次摟著她睡——他提醒自己,他,是她的夫君,他有責任讓她從溫柔鄉的陰影裡走出。
儘管他心中所希望擁入懷中的,不是她。
“一會兒睡熟了,我要碰疼你胳膊上的傷了。”青青見豔陽如此,趕忙低聲道。
“噓”豔陽輕言,閉著眼,依然摟著她,“沒事,我不疼。”
“你——”青青眉頭蹙起,正欲說話,可抬眼卻又見夜色中豔陽那精緻的輪廓,後半句話已到唇邊,卻又生生嚥了回去。她閉了眼,放鬆了身子,軟軟的躺在豔陽懷裡復又睜了眼偷偷看,只見豔陽一隻手摟著她,另一隻手就放在他們之間她離他那樣近,她能聞到他身上的藥味,能在月光的照射下看清他手上那結痂的傷痕。
月光乳白,照在豔陽手上,更顯他肌膚白皙、手指修長。
青青盯著那雙手,不覺有些看得痴了。好美的手,卻佈滿傷痕,又是好淒涼的手。這個她嫁為夫君的男人,從貴公子變成階下囚,身上那麼多的傷,卻還是雲淡風清,卻還是從容冷靜需要多大的堅韌,才能做到他這地步?他們尚未圓房,不過是掛名的夫妻,他卻為她捨身保護、下跪求情、強顏歡笑需要多大的責任感,才能挑起這副冤屈且沉重的擔子?青青又何嘗不知,豔陽的心,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在她這裡——她知道,他那顆真心真情,早已給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香兒公主,她一介歌女丫鬟,不敢奢望、也不能奢望。
他對她並無愛意,卻又如此悉心呵護、體貼入微。
那麼,即便他不愛她,她又有何怨言呢?從洞房那夜,他為了她甘受那些家丁的蹂、躪,為了她險些丟了性命起,她便知道他是個好男人,她也決心自己這副姑娘身子,早早晚晚,都只給了他,為他守身如玉、為他痴心不悔、為他服侍一生,只為報答她永遠也還不完的恩情,也為她這份不能言說的情意。
青青呆呆的看著豔陽,腦海裡想著他們從相識到如今的點滴,匆匆幾個月,卻似一生漫長。情不自禁的,她偷偷伸出手來,徐徐握住了豔陽放在眼前的那隻手,隨即將他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豔陽那幹慣了粗活的手,碰觸她柔嫩的唇,讓她感覺他的手格外粗糙。可是,粗糙,卻又踏實。她輕柔萬分的將唇放在豔陽的手指上,默默感受他指尖的粗糙和溫度,閉了眼,兩行清淚沾溼了睫毛。
豔陽默默的躺著,在黑暗裡睜開眼,逆著月光,他只能看到她影影綽綽的輪廓,似而,她哭了。在青青吻他手指的那一刻,他下意識的想要抽走手,可是卻因心頭一軟,任由她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