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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馬車,雪夜扭過頭來,卻見豔陽的臉色更加蒼白,連嘴唇都沒了血色,而那雙有點失神的大眼睛裡,更是神情恍惚,眉頭蹙起,十分痛苦。
雪夜一時想開口,讓豔陽回去休息,可是現在讓他回去,真的好麼?依雪夜看來,現在的豔陽情緒似乎很不穩定,若是就讓他這麼恍恍惚惚的回去,他絕對不能放心。
他不能讓豔陽這樣單獨待著,他看出了豔陽的痛苦,他害怕豔陽單獨待著,會做傻事,他擔心連青青都攔不住豔陽做傻事。
因而,雪夜將到嘴邊的話轉為一聲輕嘆,轉身先行要進門去。可他尚未走幾步,忽聽得豔陽背後喚了一聲,他回過頭來,看到豔陽走上前,低聲請示道:“下奴斗膽冒犯,您能否先準回房歇息片刻,喝口水後下奴再趕去梨花廳?”
雪夜怔了片刻,然而也只是片刻。
“先隨我進來吧。”他對豔陽說道。
豔陽心下一沉,感到頗為沮喪,可在雪夜面前,卻不能露出哪怕是蹙眉這一細微動作。是他承諾永遠跟隨他、聽命於他的,現在他讓他跟著進去,他沒有理由、沒有資格拒絕。
可是
豔陽抬眼看著雪夜的背影,心中湧上一絲悲苦之情。
豔陽確信,以雪夜之敏銳,如何能不發現他的異常?豔陽知道自己今天的情緒,早都已經寫在了臉上,以雪夜之心細,他能看不出他不願再進梨花廳麼?
可雪夜還是讓他跟著進去。
是啊豔陽轉而一想,嘴角無奈的露出一絲苦笑雪夜,你是有意為之,對不對?明知我不能、不敢、不願此刻再面對他們,卻依然如故,你是在懲罰我,是不是?也對,讓我的心裡苦上加苦,方是贖罪之道,我是活該受苦的,我是自願受罪的,而你做得很好。
而你做得很好。
這是豔陽所想的最後一句話,當這句話在他腦中閃過之後,他便昏倒在了門口。
雪夜趕忙請郎中診治,並未發現豔陽身體有恙,只能說他是因“心慮焦躁、急火攻心”,方導致昏迷。豔陽這一昏,倒也不失為一種解脫,起碼昏迷在臥房裡,會離蕭遠楓、香兒他們都遠一些,而暫時失去意識的豔陽,或許也能讓自己逃離片刻殘酷的現實。
青青一直留在屋中照料豔陽,待到下午時分,她的夫君才從昏睡中悠然醒轉。青青見狀,趕忙倒了杯清茶端來,扶豔陽起身,要將水餵給他,但豔陽卻委婉的拒絕了她貼心的侍候,只接過水杯自己慢慢的喝。
待到喝完這杯清茶,豔陽方才問道:“我昏了多久,生日宴是否已結束?”
“宴席早已散了,如今都是掌燈時分了。”青青對豔陽說,一面將水杯放回原處,一面復又問,“你想吃些什麼?李媽在廚房專為你做了一碗——”
“青青,”豔陽打斷了她的話,為自己失禮的行為笑了笑,隨後垂眼沉吟片刻,復又抬頭看著她,輕聲問道,“我若想帶著你離開柱國府,你可否願意?”
“離開?”青青蹙眉,慢慢的坐在豔陽身邊,不知她的夫君為何想起此事,更不知他們為何要離開,“可是我們在府裡方才有了起色,若就此離開了,又該去哪裡呢?”
豔陽短暫的沉默了下來。
的確,他們在柱國府的好日子,方才開了個頭。府裡上下接納了他們,他有了些許的威信,而青青也過上了上等奴僕的好日子可是這就足夠了麼?
誠然,豔陽知道,他之所以留下,是因為“贖罪”的承諾。他是罪人,他應該留下受罪、受苦,他應該被蕭遠楓猜忌,讓雪夜監管——然而這些念頭,在他現在想來,卻又有了新的感悟。
豔陽還清楚地能記起,昏迷前他內心痛苦的煎熬,那種羞愧、後悔、難過交織的悲苦感覺。他恍然想開了一件事,受苦、受罪,並不能對他的“贖罪”做一個瞭解,雪夜寬容也好、監管也罷,也並非是“原諒”的尾聲。他們,都有著太不堪的過去,他們的恩怨,真的已然是不能回首盧孝傑說得不錯死了一個盧孝傑,也許還有其他的“盧孝傑”蟄伏等待,他是劉豔陽,他是假世子,他是與王府和王室恩怨糾葛的籌碼——總要有人利用他,也許現在沒有,但以後呢?此番雪夜陰差陽錯的逃過了盧孝傑的毒計,而下次呢?
更何況
就好比雪夜在豔陽眼前時,總會讓他不自覺的回憶起往事;同樣的,當豔陽在雪夜前時,雪夜又何曾不會下意識的回憶過去?他們二人,都是彼此記憶的符號,只要他們彼此見面,也許恩怨就不會真的消除,贖罪與原諒的迴圈,也不會真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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