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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覺得什麼,她只是擔心莫梵亞,那個人,便是計程車也不肯搭的,也許,一輛公交車就能將他打回原點,可是,莫梵亞什麼都沒說,臉上的表情或許有些不適,這裡面的氣味太多,摩肩接踵的人,又總是會碰到他,可是,他很沉默,隱忍堅持,表情幾乎決然。
公交車裡的人越來越少,這輛車經過的地方,也越來越偏僻了,眼見著前路越來越荒涼,蘇瑞扯了扯莫梵亞,“下車吧。”
就算他們不肯下車,這輛車也是有終點的。
誰又能帶著誰奔向地老天荒呢?
莫梵亞抿著唇,他扶著她,從公車上跳了下來。夜已很深,似乎已經到了城市的三環外,周遭並沒有商業區那種燈紅酒綠,只有寥寥幾座住宿區,街燈隔得很遠,況且昏暗,好像一下子被丟到了荒郊野外似的。
不過,他們順著馬路走了沒多久,卻發現了路邊一間汽車旅館,房子低矮,陳舊,破敗。還未走近,就聞到裡面發出的陳腐的味道。油漆、木屑。陰乾的衣物。
“還是回去吧”蘇瑞站在它的前面,建議道。
她並不認為莫梵亞還能繼續忍受下去。
如果跟他出來緣於一場衝動,而現在,理智已經開始慢慢迴歸。
莫梵亞卻牽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走了進去,他停在旅館的前臺,拿出所剩無幾的現金,“你好,兩間單人房。”
蘇瑞安靜地站在旁邊,她沒有再開口。
由著他吧,倘若這只是他的賭氣,又能賭多久呢?
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我們不介意去貧困的地方旅行,你甚至可以將它當成體驗生活的一種方式,可是,如果天長地久地住在那裡呢?
人生不是旅途,不是你坐一趟火車就能離開的爛攤子。
可是,莫梵亞的表情那麼那麼堅持,就好像一個憋著一肚子勁,成心想做點什麼的孩子,她不忍心點破他,她被這樣的他迷惑而吸引,她深陷在他的認真裡,不想再去思考與衡量。
前臺的婦女看了莫梵亞和蘇瑞一眼,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兩位的身份證。”
都來開房了,居然還假惺惺的開單人間,就算這個男人長得賞心悅目,店老闆也決定鄙視他。
“麻煩,換一間雙人房。”蘇瑞將身份證遞過去,淡淡地說。
莫梵亞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但什麼都沒說。
店老闆已經完全搞不清狀況了,可是,這世上奇怪的人和事多著去了,她天天守在這裡看世間的悲喜,看來看去,也就看習慣了。
尤其是男女之間古怪得很。
拿到鑰匙,進了房,蘇瑞坐在梳妝鏡前,莫梵亞則站在中間。
小旅館,自然比不上那些高階賓館,床單雖然還潔白,但隱隱約約能看見之前的房客留下來的印記,瓷磚地板,顏色已經渾濁,上面還有被菸頭燙過的痕跡。
莫梵亞沒有坐下來,並不是因為他不想坐下來,而是他不知道坐在哪裡。
這張床,他是決計不會睡的,天知道誰在上面幹過什麼。
洗手間也簡陋得很。沒有浴缸,連洗手檯都小小窄窄的。雖然是標間,可是,一百二十塊一晚的標間,大概只能做到這樣了。
蘇瑞沒有看他,她透過鏡子,看著莫梵亞雖然極力剋制,但仍然沒辦法忍受的臉。
是啊,養尊處優了二十多年,又怎麼能夠在一夜間去接受這一切嗎?
“我出去買一套新床單回來。”過了半天,莫梵亞終於提出了折中的方法。
蘇瑞抿著嘴,微笑,她怎麼能告訴他,最開始跑業務的時候,她住過更惡劣的地方,她曾與一堆汗臭味十足的男人擠過大通鋪,她蹭過長途汽車,搭過農家便車,在小山溝裡借住,甚至連紅燈區的桑拿房也曾待過。
而這些,都是莫梵亞無法理解的,他的努力超越不過他的底線。
“一起出去吧,我們去吃飯。”蘇瑞也隨之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鑰匙。
莫梵亞默默地開了門。
小旅館,連過道都是逼仄而潮溼的,偶爾會看見牆角一處處沒有及時處理的垃圾桶,散發著擾人的氣味。
她知道他在忍耐,他做得很好,幾乎讓她心疼了。
是的,心疼,因為心疼,所以,她怎麼能讓他的餘生都去忍受這些?
旅館周圍也是灰突突的夜,沒有什麼正經的餐館,不過,因為臨近工廠的緣故,他們在一個不大但是還算寬敞的地方找到了一片大排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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