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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學生比劉川早來一年,雖然一直在生產科坐機關,但這個利害關係應該同樣明白。可他還是結結巴巴地解釋著自己突然請假的理由——他們家樓上漏水,把他家的房子泡了,他剛剛接到鄰居的電話,他家裡的人全都不在,只有他能回去,他們家的房子是剛裝修的,不趕快處理損失可就大了劉川從旁聽著,覺得理由還算充足,但老鍾非但沒有一點同情,反倒把話題引向了劉川:
〃你們家那點破爛算什麼呀,你看看人家劉川,人家家財萬貫,放著那麼大的一個公司不管,人家開著沃爾沃過來上班。劉川的父親上午剛剛下葬,人家下午就趕過來參戰,今天晚上人家跟你一起走。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吃不好睡不好,人家今天不去行不行,嗯?可人家去!〃
那大學生看了劉川一眼,劉川臉倒紅了。從上大學那陣劉川就是這樣,挨批沒事,不能誇,一誇臉準紅。
大學生愁眉苦臉地走了,老鍾還在嘮叨,還是誇劉川數落那小子。老鍾似乎特別喜歡劉川,就衝劉川出身豪門還能到監獄當差,老鍾就一直把他當個光榮,總是四處宣揚:誰說現在年輕人不懂奉獻,我們大隊劉川就懂!
所以劉川預想到了,當老鍾從他口中聽到〃辭職〃二字的時候,該是怎樣一種表情——不是憤怒,不是吃驚,不是鄙夷,甚至,也不是惋惜和遺憾,而是一種說不出口的失落和傷痛。〃你這算是正式提出來呢,還是隻跟我打個招呼,你定了嗎?〃老鐘的話為劉川留出了很大餘地,他當然希望劉川的辭職只是一個初步想法,是先來跟他通個氣的,那也算死孩子放屁有緩。但劉川沒有這樣表示,他臉紅著,從剛才老鍾誇他開始一直紅到了現在,他說:〃是我奶奶讓我辭的,我們家〃老鍾說:〃你奶奶不是讓你大學畢業先好好鍛鍊鍛鍊嗎?這才幾個月呀,起碼得幹滿一年吧。一年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劉川說:〃本來我奶奶是這麼想的,可我爸一走,我爸的公司沒人管了。〃老鍾悶了一下,知道無可挽回,點頭說:〃哦,那倒也是。〃
劉川看著老鐘的臉色,他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安慰老鍾,先是說了一句實在的:〃今天晚上去四川的任務您放心,我會站好最後一班崗的。〃說完覺得不夠,又說了一句口惠而實不至的:〃等將來我爸的公司穩定了,我也許還回來呢〃老鍾勉強笑笑,不當真的,說:〃哦,好啊,回來歡迎。〃
長途遣送任務劉川參加過不止一次,他去過河南,去過東北,最遠的一次是去新疆。北京至新疆,往返六天火車坐席,回來時臉都綠了。劉川還參加過一次去石家莊的短途押運,是坐汽車,走高速公路,和在火車上長途顛簸相比,不那麼辛苦。
這一次是去四川,押解的犯人又多,也是個苦活兒。但劉川覺得這次任務對他特別珍貴,像是一場隆重的告別演出,在這場演出中他雖然不是主角,但無疑是最賣力氣的一個。這天傍晚五點剛過,他就和遣送科的幹警一起,將確定今晚啟程的一百一十八位川籍犯人押出監區,押到遣送科的大筒道里,在那裡點名、編組、搜身、檢查行李、查驗行李標籤、發還罪犯的暫存物品、和每一位犯人核對暫存的錢款賬目,然後給犯人開飯,開完飯還要放茅,讓犯人把大小便排洩乾淨以後,再給他們一一戴上械具。兩個犯人戴一副手銬,刑期在十五年以上的,還要加戴腳鐐。劉川快速麻利地做著一切,情緒始終高漲飽滿,連對犯人的態度,也比平時和藹了許多。因為有一個犯人提出他的存款賬上少了一百塊錢,押解行動指揮部的副總指揮,遣送科的副科長老薑又讓劉川去核對原始賬目,忙得劉川快發車了還沒顧上吃晚飯呢。
吃晚飯的時候劉川看見龐建東了,他奇怪地問龐建東:〃你不是已經下班了嗎,怎麼沒走,你女朋友呢?〃
龐建東一臉無奈地搖搖頭,說:〃我正要下班,監獄辦說有事讓我留一下,我只好讓我女朋友先走了,結果她剛走沒多久,監獄辦又說沒事了。我打她手機她手機又關了,我先墊墊肚子再說。〃
劉川問:〃監獄辦找你什麼事啊?〃
龐建東說:〃聽說是臨時抽我參加一個重要犯人的押解任務。〃
劉川說:〃押解任務?那應該是我們遣送科找你呀,怎麼是監獄辦?〃
龐建東說:〃誰知道呢。哎,我剛才在監獄辦聽你們科鍾大說你要辭職了,真的假的?〃
劉川說:〃我得先吃口飯,要不來不及了,等我從四川回來,咱們再慢慢說。〃
人的一生常常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改變你的生活,改變你的路線,甚至,改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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