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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段時間了,那天晚上突發心梗,醫生說發病的持續時間不到一分鐘,我想應該沒受什麼罪吧。”
“心梗——”陸研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你知道麼?心臟疾病的致死時間很短,但過程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沒受什麼罪’通常是醫生安慰活人的話呢,你們都信了?”
年輕人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像一柄被軟布纏緊的匕首,平緩而又猝不及防地狠狠刺進了杜輝心裡。
察覺到對方面色有異,陸研反倒是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知道您是想安慰我,請放心,我並不是很難過,因為啊——”邊說,他邊伸手摸了摸懷裡還沾著水珠的雪白花瓣,溫雅的嗓音彷彿帶著某種漫不經心地自嘲,“我離開陸家的時候還不滿五歲,如今已經十六年了,沒有媽媽的允許,我連買回國機票的資格都沒有,到現在早就記不清了他的模樣。”
“……又有什麼好難過的?”
黑色賓士沿盤山道緩慢攀爬,終於在半個多小時後停靠在位於山頂的陸家大宅門前。
從佈置就可以看出宅子的女主人不喜歡傳統葬禮的白綢黑幡,整座莊園幾乎沒有多少與白事相關的裝扮,只是在鐵藝雕花的院門兩側象徵性地擺了兩隻鮮花紮成的素色花圈。
時近傍晚,葬禮接近尾聲,負責迎賓的接待早已撤離,令高門深院的陸家大宅看上去蕭索了不少。
杜輝拿起立在副駕駛位旁邊的長柄黑傘交給陸研,解釋道:“沒想到飛機會晚點,耽誤了您參加先生的葬禮,我還得去停車,就勞煩三少自己先進去了。”
陸研點頭表示理解,接過雨傘,他拉開車門下車,於暴雨中轉身看向那棟在記憶裡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宅院。
時隔十六年,陸家不為人知的三少爺首次回國,竟然是為了出席自己父親的葬禮。
陸家這一代子女共四人,陸研上面有兩個哥哥,下面還有個小妹妹,他名義上是三少爺,可本質卻是與另外三兄妹同父異母的私生子,是對任何一個豪門世家來說都諱莫如深的存在,與現任陸家的女主人更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也正是因為這種敏感的身份,早在陸研三歲、在邁阿密兒童福利院見到父親陸承瑞的那天起,允許他回到陸家這件事就遭到了李淑君的極力反對。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家後,被母親寵溺得囂張跋扈的大哥又經常帶著尚不懂事的二弟欺凌陸研。這樣的日子過了不到兩年,陸承瑞為了改善家中的緊張氣氛,同時也不願小兒子再遭受兄弟的欺負,最終決定將他送回美國學習和生活,這一去就到了今天。
陸研一手撐傘,一手抱著花束,略微仰著頭,他久久凝望著眼前這座明明被剝奪了進門資格,卻又不得不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就在這時,陸家別墅的房門開啟,幾名接待分列在大門兩側,向從裡面走出的賓客們鞠躬致謝。
一名接待快步穿過庭院,趕在賓客到來前拉開莊園大門,見陸研一個人站在門前,而且是面生的年輕人模樣,想來也不會是重要角色,當即不客氣地揮揮手,催促道:“葬禮已經結束了,客人退場,您要是想弔唁就站旁邊等會兒,別在這兒擋道。”說完就去要拉陸研胳膊。
陸研自小因為家庭原因一個人在外生活多年,又因童年某些不好遭遇而有嚴重潔癖,從來不喜歡被別人觸碰身體,見狀立馬敏感地朝後退開兩步,解釋道:“你好,我是——”
那接待根本沒時間聽他說話,又匆忙去拉開另一扇鐵藝大門,然後恭恭敬敬地朝第一位出來的客人彎下了腰。
陸研站在甬道對面,像個格格不入的路人,手捧花束,顯得沉默而又孤獨。
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足有上百人,待那些人陸續下山,那名接待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目光掃向陸研這邊時眼睛忽然一亮,然後一臉訕笑地撐傘小跑過來。
陸研下意識上前一步,還沒來得及開口,接待就已經徑直從他旁邊跑了過去,將雨傘撐過杜輝頭頂,討好道:“下這麼大雨,輝哥怎麼才回來?”
杜輝朝他點頭當是打過招呼,然後一揚下巴示意院門前背對他們的年輕人,笑道:“三少回國,我去接了一趟,天氣不好飛機晚點,所以才回來晚了。”
聽見這話,那看人下菜的小招待吞了吞唾沫,再看向陸研時臉都白了。
杜輝沒再搭理他,快步來到陸研旁邊,見對方神色如常,這才開口道:“三少不常回來,那些下人一時認不出來也情有可原,您別往心裡去,夫人還在等,儘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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