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她略閉了閉眼,突然問:“那邊有人半夜去敲門了?”
盛清讓抿緊的唇微啟了一下,說:“不能算是半夜,但的確有人來找你。”他頓了一下:“她撬了鎖。”
薛選青真是——說到做到。
盛清讓又講:“我反鎖了門,這可能讓她更相信屋裡有人,也堅定了她撬鎖的決心。”
“撬開了嗎?”
“撬開了,六點整的時候。”
那麼薛選青就是沒能撞見盛清讓,但這絲毫不值得慶幸。
門內反鎖,撬開來,裡面卻連個人影也沒有,只會顯得更不正常。按照薛選青的性格,找不到人是不會罷休的——現在公寓那邊應該亂套了,說不定已經報了警。
從昨天早6點到現在,她在那邊失蹤27小時整,可以立案了。
盛清讓從她臉上捕捉到細微的焦慮,遂講:“我想今晚十點直接回公寓可能會遭遇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也是我帶你出來的原因之一。”
宗瑛贊同他的想法,短促應了一聲,隨後看向車外。這些街道她走過很多遍,但眼下街景卻都是不曾接觸過的、屬於過去的陌生。
汽車沿蘇州河一路駛至禮查飯店。
飯店門口立著“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的銅牌,門童拉開門請他們入內。
盛清讓替宗瑛定了一間房。
他收起錢夾,叮囑她:“我今天有一個很耗時間的會議,如果晚九點我還沒有來,你務必到提籃橋銅匠公所找我。”說著他取出一個工部局的證件給她,又問飯店接待要了紙筆,嘩嘩譁寫了一個詳細地址給她:“可以讓飯店幫你叫車,很近。”
宗瑛收起紙條:“知道了。”
盛清讓低頭看了一下表,未再多言,匆匆告辭。
對盛清讓而言,這是忙碌一天的開始;對宗瑛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無所事事。
人失去了在社會分工中的位置,無聊或許難以避免。
宗瑛只能靠睡覺打發時間,午覺醒來,下樓隨三五人群進入飯店的小影廳。
一張海報貼在入口處,畫面裡一隻碩大時鐘,左邊垂了一個披頭散髮面目猙獰的歌者,右下角標“夜半歌聲”四字。
她花了一塊錢,坐下來看到散場,就已經到了傍晚。
與黑白片中充斥著的詭異暴力和恐懼不同,禮查飯店門口仍然鮮活亮麗車水馬龍,門童熱情地給她叫車,司機周到安全地將她送到提籃橋銅匠公所。
到達時才六點,似乎有些早了。
她同接待室的秘書出示了證件,秘書當她是盛先生的助理,於是領她上樓,甚至好心提醒:“會議還沒有結束,你最好等等再進去,今天真是滿滿硝煙。”
“知道了,謝謝。”宗瑛本來也無意打攪別人的會議,於是在走廊長椅上坐下等。
最裡一間會議室不時冒出幾句高音,說些什麼“你們資委會想法實在美好單純!偌大一個廠子,機器加起來兩三千噸,往內陸遷?怎麼遷?光上海到漢口的船運費就要花去十五六萬!”、“好!就算機器過去了,職工呢?全扔上海,還是一起運到內陸去?人家肯不肯跟廠子走?倘若就地遣散,這好大一筆遣散費,哪裡付得起?”
貿一聽句句在理,緊接著又一輪爭執,再然後沉默,最後不歡而散。
門開啟,陸續有人出來,宗瑛等了一會兒,唯獨不見盛清讓。
她起身走過去,走到距門口一步遠的地方,裡面傳來說話聲。
其中一箇中年男子講:“上海工廠內遷,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個燙手山芋。你一個在野人士,國府不發你一分錢薪水,而你卻如此費心又費力,真是想不通你是要圖誰的好處。”
緊接著是盛清讓一貫沉穩的聲音:“大哥——”
中年男子起了身,傲慢地打斷他:“不要再試圖遊說我了,你們不過是熱衷虛張聲勢。上一次滬戰,我們租界裡的工廠不過也就停了十來天,為了這點芝麻大的損失要我遷廠,那麼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他突然走出來,迎面就遇上宗瑛。
宗瑛別過臉,用餘光看到盛清讓也出來了。盛清讓也看到了她。
她沒有解釋為什麼提前過來,對方顯然也沒有要她解釋,只折返回屋拿了公文包,到門口寡淡地同她說了一句:“走吧。”
他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下了樓,坐上汽車才對宗瑛說了第二句話:“還是去禮查吃個晚飯吧。”
宗瑛房間還沒有退,這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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