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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瑛說:“有一陣子了。”
外婆又問:“那為什麼那天晚上裝不認識呀?”
宗瑛實在圓不下去,乾巴巴地答了三個字:“他害羞。”
宗瑛這樣講,卻引得外婆興趣更濃,但外婆也曉得再往下問不出什麼了,打探到此為止,最後只補一句:“請他有空一起吃個飯呀。”
宗瑛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回房將髒襯衣塞進洗衣袋,迅速勾好洗衣單,轉頭同外婆岔開話題,為調節氣氛甚至刻意換了個稱呼:“方女士,請問今天想去哪裡?”
外婆坐下來戴上老花鏡,摸出旅遊冊子,突然指著大屠殺紀念館講:“你帶我去這裡吧,我長兄37年的時候才6歲,被大姑帶著來南京走親戚,沒能回得去,最後也不曉得葬在了哪裡。”
皺巴巴的手緩慢地在照片上摩挲,是念及舊事時難免的傷感。
氣氛頓時更沉重,宗瑛一聲不吭換了衣服,帶她下樓吃了早飯,就出發去大屠殺紀念館。
奠字下的長明燈在晨風裡燃燒,十字架上赫然印著。
12月13日,那一天對於盛清讓來說,很近了。且在這一天到來之前,上海也已經淪陷——
宗瑛望著牆上烙著的日期想,自己認識的那些人又將會何去何從呢?
一種被歷史封棺拍定的無力感驟然襲來,以至於宗瑛從館內出來時仍是一副難振作的樣子。外婆也意識到宗瑛的情緒太糟糕了,便提議去夫子廟逛一逛,最後在熱鬧人潮中,總算捕捉到一些屬於人間的活力。
南京之行至此該結束了。
按原定計劃,應是明天退了房再回上海,但宗瑛打算今天晚上先將盛清讓送回去,明天再坐早晨的高鐵來接外婆。
同外婆一起吃過晚飯,她先去退了盛清讓那間房,然後對外婆攤牌:“今晚我有事要先回一下上海,明天早上我坐高鐵來接你好不好?”
“要走為什麼不一起走?”外婆抬頭看她,“多跑一趟太麻煩了。”
“但晚上你需要休息。”
“車裡也能休息,何況你晚上一個人上高速我也不放心。”
外婆見招拆招,宗瑛只能答:“車裡還會有另一個人,你不用擔心。”
她講這個話,外婆更加不肯一個人待在南京等:“是不是早上那個小夥子?他要同你一起回上海吧?”
宗瑛曉得避不開了,回說:“對。”
外婆立刻站起來:“那我現在就收行李,你去把房間退了。”
老太太態度堅決,宗瑛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講:“先洗澡吧,還早,他要到十點才會來。”
外婆雖覺得奇怪,但也未疑心太多,照宗瑛說的去洗了澡,不急不忙收了行李,和宗瑛一起下樓等。
大堂里人來人往,夜愈深人愈少,外婆盯著酒店的掛鐘看,甫見時鐘指向十,便焦急地問:“怎麼還沒有來?你是同他約好了吧,要不要再打電話問問?”
宗瑛摸出手機,卻不知道要往哪裡撥。或許該給他一隻手機,這樣就更方便聯絡,她想。
等到將近十一點,外婆開始犯困,宗瑛垂首沉默,就在她沮喪起身,打算再去開房間睡覺時,盛清讓姍姍來遲。
他為赴此約似乎趕了很遠的路,整個人看起來風塵僕僕。
即便他如此狼狽,宗瑛也暗鬆一口氣,俯身喚醒打盹的外婆。外婆乏力地抬起眼皮,一看到盛清讓轉瞬來了精神:“你總算來了呀,宗瑛都等好幾個鐘頭啦。”
盛清讓連聲道歉,外婆對他的禮貌很滿意,同宗瑛說:“那麼快點出發吧,不要再耽擱時間了。”
待坐進車裡,她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溫水,開始盤問盛清讓。
將近三百公里的漫長路途,有的是工夫打探。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你怎麼稱呼?”、“盛清讓。”
“好像有點耳熟的,但記不太清爽了。你是哪裡人?”、“上海。”
“也是上海的呀,現在也住在上海?住哪個區?”
盛清讓還未及說,宗瑛就搶先答道:“靜安區。”
外婆訝道:“也在靜安啊,那麼兩家靠得老近了。你做什麼工作呢?”
盛清讓答:“法律方面的工作。”
“律師?”
“是。”
“那很好啊。”外婆講完猶豫片刻,終於提到他臉上傷口:“你臉上的傷同這個職業有關係伐?是不是遭人報復了呀?”
“是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