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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省作風,寫著——
“經半月共同努力,器材人員今日終抵漢口,荊棘載途,一路風雨,實在不易,亦感謝兄之親力協助,數日前鎮江一別,不知何日再見,滬上現今危險重重,望兄保重”,落款則是某某鋼鐵廠,某某人。
這大概就是成功遷出去那2%中的一個了,宗瑛想。
她將電報紙放入玄關櫃,清蕙端著麵碗走進客廳,問:“是誰呀?”
宗瑛答:“葉先生送電報來。”
清蕙又問:“誰的電報?”
宗瑛關上抽屜,轉過身回她:“好像是什麼鋼鐵廠?”
清蕙將碗往餐桌上一擱:“誒,我曉得那個,是不是到漢口啦?”
宗瑛問:“你怎麼曉得?”
清蕙拉開椅子坐下:“這個鋼鐵廠十分厲害的,二姐上次講要是這個廠能順利遷走,那麼就同意三哥哥遷盛家的機器廠。”她略不屑地講:“大廠都接二連三地遷走了,大趨向如此,她總不能看著盛家的廠子被轟炸吧?可她自己又沒有辦法的,到頭來還是隻能指望三哥哥。她那樣講,其實也就是掙點面子,其實心裡早巴望著了。”
清蕙講到這裡,宗瑛才想通盛家上至二姐下至姚叔,為什麼對盛清讓的態度都發生了微妙變化。
這時清蕙催她:“快吃啊,時間久了面會爛掉的。”
宗瑛坐下來吃麵,公寓裡一派靜好的模樣,但她知道這些都是暫時的。
戰爭才剛剛開始,所有人的前路都不明朗。清蕙和孩子們將去往哪裡,盛家的工廠是不是能順利遷走,盛家其他人是否會隨工廠一起離開……當然還有盛清讓,他會繼續留在上海直到戰爭結束嗎?
宗瑛在距晚十點還有十幾分鍾時等到了他。
太晚了,清蕙和孩子們都已經入睡,宗瑛在沙發裡也睡了好幾個鐘頭——她下午就一直渾渾噩噩,且呼吸道的炎症反應非常明顯,她咳嗽了。
“怎麼了?”盛清讓發覺狀況馬上詢問,黑暗中卻唯有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他的手。
“別說話,就這樣待一會兒。”
43|699號公寓(1)
剛醒後的低啞嗓音裡,透著些許疲憊,呼吸聲也滯慢。
一片黢黑中,盛清讓發覺那隻手涼涼的,似乎比平時要柔軟一些。只有在她指腹薄繭緊貼他掌心時,他才感受到往日裡她一貫傳達的力量。
客廳裡只有走鐘聲,盛清讓坐下來,公文包搭在膝蓋上,一直緊繃的肩膀也稍稍放鬆,就陪她這樣安靜待著。
一待待到十點整,座鐘鳴響的剎那,一切就都變了模樣。
耳畔響起的是2015年晚十點的打鐘聲,即便閉著眼,宗瑛也很清楚自己回來了。
待最後一聲鐘鳴結束,宗瑛倏地鬆開手坐起來,兩手撐住額頭道:“盛先生,麻煩開下燈。”
她驀地抽手,盛清讓還未回神,聽得她吩咐,立刻起身去按亮客廳的燈,又返回沙發詢問:“宗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室內轉瞬亮起來,宗瑛移開撐額的雙手,抬頭道:“沒什麼要緊的。”她聲音仍低悶:“有點發燒,上呼吸道有些炎症,可能昨晚受涼了,小事情。”
她說完下意識伸手摸過茶几上的煙盒,指頭一勾,只抽出來一截過濾嘴,突然她又將煙塞回去,起身走向儲物間。
盛清讓只見她從儲物間推出一個輸液架,又見她從櫃子裡翻出藥液袋和一隻藥盤,緊接著撕開輸液器包裝,將一端針頭扎進輸液袋,動作麻利地將它掛到輸液架上。
她挨櫃門站著,紮緊止血帶,有條不紊地消毒、排氣,對著頂上燈光,將輸液器另一端針頭推入手背靜脈。
自始至終她都低著頭,直到固定好針頭,她才抬頭看向墨菲氏管。
透明藥液有條不紊地往下滴,她推著輸液架走進廚房燒開水。
一整日窗戶沒關,數十隻小蟲子圍著暖光燈泡團團飛,一隻蚊子肆無忌憚趴在宗瑛□□的小臂上吸血,等宗瑛察覺到,它早吸了個心滿意足,並以最快速度逃離了現場。
發燒了,人的反應力也下降,宗瑛不計較面板上迅速鼓起的紅疙瘩,扭頭看向窗外。
夏末涼風湧進來,夜不太亮,竟有幾分寂寂滋味。
與壺中聲響一起熱鬧起來的,還有屋外久違的蟲鳴聲,在宗瑛記憶中,那還是幼年時候才能聽到的聲響,或許後來也有,但她都沒有再注意到。
她走神之際,盛清讓走過來,伸手關上十六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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