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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不慌不急的穩妥架勢,清蕙偃旗息鼓,只能垂首應道:“好吧。”
她掛掉電話,轉過身看向宗瑛:“宗小姐,我可能要回家去了。”
宗瑛略感意外,但聽她複述完大嫂的話,便清楚了其中原委。
如果大嫂的話在家中真有分量,那麼清蕙回家無疑是更穩妥的選擇——以她自己的經濟和生活能力,實在不足以獨立撫養兩個孩子。
這個大麻煩宗瑛帶給她的,宗瑛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宗瑛先問:“那你願不願意回去?”
清蕙咬唇皺眉思量片刻,她最大的顧慮一直是二姐的反對,只要大嫂首肯,那麼她也並不排斥回家。
宗瑛見她點了點頭,即俯身開始幫她收拾沙發上的衣物,講:“好,我陪你回去。”
雨天出行不便,汽車也姍姍來遲。
阿萊走在最前面,清蕙抱著阿九緊隨其後,宗瑛提了兩隻藤條箱行在最後。
服務處的葉先生幫忙撐傘,將他們一一送上車。
雨霧迷濛,雷電斷斷續續,清蕙消瘦的臉貼著車窗,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懷裡的孩子,視線移向車外。
路邊商店的雨棚下面,多的是蜷縮身體避雨的難民——天已經轉涼,那些孩子仍著單衣,眼巴巴望著漫天雨簾,等這一場不知要下多久的雨結束。
清蕙突然察覺到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她記憶中的上海早秋,從沒有這樣冷過。
到盛公館時,已是下午。
一家人用過午飯不久,除了孩子們,沒人去午睡。
小樓外的濃綠樹蔭被雨水連續不斷地拍擊,無可避免地顯出頹勢;進樓入口溼漉漉一片,地毯上是雜沓腳印,還沒來得及清理;幾把傘擱在門內,地上匯了一灘水。
受天色影響,客廳裡一片晦暗,所有人都坐在沙發裡等清蕙回來,氣氛是不同尋常的沉寂。
宗瑛將藤條箱拎到門口,卻見清蕙遲遲不進門,直到傭人朝裡面喊了一聲:“五小姐回來啦。”她才抬腳邁進了門。
清蕙進門瞬間,懷裡的阿九乍然大哭,沙發裡的二姐最先皺眉,二姐夫事不關己地坐著,大哥坐在輪椅裡咳嗽,只有大嫂起了身,吩咐一旁的奶媽:“張媽,先帶孩子去休息,我們有事要談。”
奶媽趕緊上前,想從清蕙懷裡接過孩子,清蕙猶豫半天,在她反覆強調“五小姐就放心吧,你還是我帶大的呢”之後,才肯將孩子遞給她。
大嫂又看一眼門外的宗瑛,謙遜有禮地詢問:“請問你是?”
還不待宗瑛回答,二姐已經先一步開口:“給大哥截肢的醫生。”
大嫂略怔,但馬上又講:“外面落雨,太潮了,快請進。”
宗瑛進屋,傭人立刻上前從她手裡接過藤條箱,大姐也請她坐。
宗瑛卻站在清蕙一邊,暗中握了握她的手,清蕙鼓起勇氣說:“貿然離家出走是我的錯。但我已經成年,有權自己做決定,不容商量粗暴地趕我出門,甚至言語侮辱兩個無辜的孩子,這是不對的。”
二姐一聽這矛頭對準自己,立馬指了她講:“你還來勁了——”
“盛清萍。”大嫂只喊了這一聲,二姐立刻打住,一口氣憋回去,兩手交握,手肘挨向沙發椅的扶手。
顯然在清蕙到來之前,大嫂就已經說服了二姐。因此就算她再有不滿,也只能忍著。
但大嫂仍是訓了清蕙,給了二姐臺階可下:“收養兩個孩子不是小事,以你目前的能力並不能養活他們。離開這個家去你三哥哥那裡,也並不是獨立,你還是在依靠別人,對不對?”
清蕙略略耷下腦袋,服氣地應道:“對。”
“以後萬事商量,不要再為爭一時之氣鬧到這樣的地步,一家人該有一家人的樣子。”大嫂說著又看向二姐,“對老三,也不要太刻薄。他一顆真心總被冷對,遲早都是要涼的。”
二姐別過臉,雖有些礙於面子的不服氣,但囂張氣焰已完全不比以前,為照顧生病的兒子,一張瘦削的臉,在黯光中竟也顯出幾分憔悴來。
大嫂的話講完,屋外的雨仍順暢地往下傾倒。
傭人這時卻慌急慌忙跑下樓,語氣異樣的急促:“阿暉少爺突然發起燒來了!”
算起來,距發病已經過去六天,阿暉被送去霍亂醫院後,二姐生怕他在醫院被傳上更麻煩的病,一見好轉,便不顧阻攔地將他接回了家。
今天早上看起來都快痊癒了,沒想到這時候又突然發燒,二姐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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