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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單手握緊她,垂首看錶,下頜就抵在她耳側。
錶盤上的指標一格一格朝六點整移動,身體緊貼著對方,能清晰感受到彼此愈緊張的心臟搏動聲,最後連呼吸的節奏也趨於一致。
宗瑛扭頭,看向窗外。
黯淡晨光裡停著一輛眼熟的汽車。
48|699號公寓(1)
這輛汽車宗瑛幾天前剛剛坐過。
9月15號那天晚上下大雨,她就是坐著這輛車離開了佘山腳下的別墅,開車的是——沈秘書。
她走神剎那,猛地一個下沉,就完全換了天地。
腳下起初還感受到一塊木板的支撐,然未及站穩,木板直接塌了,墜落瞬間,有人猛地將她拉入懷,最後兩人一起陷進潮溼草堆裡。
宗瑛吃痛地睜開眼,手裡緊緊抓著的不是稻草,是盛清讓的襯衫。
他顯然摔得不輕,面部繃緊的肌肉是對疼痛的忍耐,睜眼卻詢問宗瑛:“疼嗎?要不要緊?”
宗瑛倏地鬆開手,坐起來揉揉肩膀,捋了下頭髮,短促回了聲“沒事”便抬頭往上看。
典型的上世紀農戶住宅,可能還算比較體面的房子了。
然屋頂早被炸飛,一塊搭閣樓用的木板搖搖欲墜,他們恰好落在那塊不結實的木板上,緊接著就從二樓墜落,幸運的是,灶臺旁一堆囤積的稻草提供了緩衝。
屋子裡一片狼藉,地面泥濘——下過雨。
天還沒有大亮,被暴雨沖刷過的上海郊區,每一寸空氣都異常潮溼,宗瑛愣神之際,盛清讓起身將她拉起來,忍痛道:“如果地圖沒錯,師部的營地應就在附近。”
宗瑛醒醒神,深吸一口氣問:“現在過去?”
盛清讓打算出門去探一探情況,步子還沒邁出門檻,槍聲響了——
驟雨般密集的槍聲,撕開天際的暗藍幕布,太陽從東方躍了出來。
盛清讓步子一頓,扭頭同宗瑛講了一句“不要出來”,便繼續往外走。
槍聲愈激烈時,盛清讓折了回來。
宗瑛沉住氣問他:“我們在淪陷區?”
“不。”盛清讓說著突然攤開她的手,在其掌心畫了一條豎線,飛快解釋道:“這條河以西是日軍佔領的村莊,往東是*營地,我們在這裡——”他指尖點的位置在交戰線邊上,是東側。
“在交戰區?”
“對reads;無名古卷。”他仍低著頭,續道,“*反攻需要過這條河,日軍在河對岸架了機槍防守,槍聲應該就是來自那裡。”
“我們要往哪裡去?”
他手指一劃,語氣非常篤定:“往東,前線指揮部,不遠。”
清晨戰火剛起,誰也不知戰事會如何發展,在更危險的空襲開始之前儘快轉移,或許才是明智選擇。
盛清讓說著突然往她手裡塞了一把鋥亮手。槍:“以往萬一。”
沉甸甸的冰冷金屬緊貼掌心,匆忙之中宗瑛低頭看了一眼,立刻認出它——勃朗寧m1911。
陽光還沒來得及將積水蒸乾,道路泥濘不堪,走得急慌,宗瑛幾度從爛泥裡拔出腳,要不是身邊還有支撐可借,指不定摔了多少次。
槍聲就在身後,雖愈發激烈,但越往前走聲音聽起來便越是遙遠,只有空氣裡瀰漫的硝煙味和間或響起的大口徑炮彈聲提示著危險和戰況的緊張。
宗瑛偏頭,視線掠過盛情讓側臉。
他抿唇不言,神情裡是頗有經驗的沉著,意識到宗瑛看自己,他忽然扭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快走。”明明是無暇他顧的緊張時候,宗瑛卻想起他臉上的流彈傷,想起生日那晚他渾身的硝煙味——
即便生活在租界,也不是軍人,戰區對他來說,卻不是陌生領域。
晨風涼爽,襯衣後背卻溼透,心率因缺覺過速,快得難負荷,前線指揮部近在眼前,越過戰壕就能抵達,敵機轟鳴聲卻驟然響起。
宗瑛抬頭,只見兩架戰機自西飛來,很快盤踞在指揮部上空,其中一架突然調轉機頭,她還沒來得及看它往哪裡飛,腦後忽然就搭上來一隻手,緊接著就被按倒在地——
幾秒後,地顫耳鳴,炮彈在數米外爆炸,溼泥和碎石子濺了滿身。
盛清讓手臂橫在她腦後,手則緊捂住了她耳朵及側臉。
炮彈毫無規則地下落,轟炸還在繼續,震得耳朵幾乎聾了,宗瑛壓根聽不見盛清讓在講什麼。
一路驚險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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